“因为听信别人的一句谗言,就灭了李氏满门。”顾珩语调缓慢,却让燕帝浑身起寒,“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,若我是你,也会怕。” “你……”惊极之下,燕帝终于能发出可怜的一声哀鸣。 顾珩缓缓抬眼睨了燕帝一眼:“陛下不必紧张,我暂且还不准备要你的命。” 他站起身,俯身靠近燕帝耳边:“交出帝印,我会保吴嫔的孩子顺利出世。” 燕帝无助地抬起手,又重重地落下,眼里尽是不甘。 他恨自己的愚钝,居然直到寿数将尽时,才发现自己信赖了一世的丞相居然是李道生的遗子。 可笑他一代帝君,敬畏了顾珩一世,将他的话奉为圭臬,哪怕顾珩说太阳是从西边起,他都不敢有半句质疑。 他如此厚待信赖顾珩,可顾珩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,那所谓的长生丸,如今想来指不定是什么牛马粪制的。 燕帝重重叹息一声,眼角落下了悔恨的泪。 他沉沉开口,声音像是一口破旧的老钟,喑哑难听:“朕……怎敢信你。” 顾珩直起身,肃立在燕帝榻前,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。 仿似他才是万人敬仰的帝王,而燕帝只是尘埃里不值一提的芥子。 他发自内心地轻笑了一声,既是笑燕帝的愚,亦是笑他咎由自取,自掘坟墓。 “除了信我,你还有别的退路吗?” “陆起章倒是不负你的期望,比你还要荒唐。如今百姓恨他更甚于恨你,这样,你便不必一人担下千古罪名了。” 吴嫔与其子已除,顾珩下狱,李氏后人的身份便能压得顾珩不得翻身,陆起章如解心头大患,再无顾忌。 手中的朝权便成了无往不胜的锐剑,陆起章握着这把剑,将它刺向朝城、刺向宫人、刺向学子,刺向一切不肯完全臣服于他的人。 尚未登基,他便等不及大刀阔斧地改制,废除科举,推崇举荐。 换而言之,只有经他麾下之人的推举,才能为朝廷效力。 此外,虽然顾珩如今被羁押天牢,无法掀起风浪。但他忧心京内仍留有顾珩余孽,为绝后患,他下令京察司挨家挨户地搜查,将所有壮年抓起控制。 京察司严遵上令,即便有的百姓家中贫苦如洗,只有壮年与其老母在家,也罔顾人伦道义,铁面无情地将壮年抓走,只余下垂暮老妇一人。 更有甚者私自搜刮民膏,惹得百姓叫苦不迭。 燕帝的胸脯因气恼而上下起伏,身子却僵在榻上动弹不得。 顾珩望着他,心里终于泛起一丝微渺的畅快。 时至如今,他终于不用再戴上虚伪的面具,在燕帝面前伪饰,也再不用对这个肤浅卑鄙的“帝王”俯首称臣。 让燕帝膝下无子,余生不得再见亲母,潦草地抱憾一生,甚至死前都要恨恼于自己的蠢笨,这便是对燕帝最好的惩罚。 当然,戏台将才建起,一切只是刚刚开始。 他会载着李氏族人的余恨,为他们洗尽冤屈,让即将倾覆的王朝为他们陪葬。 只可惜,燕帝活不到亲眼看见的那一天了,否则又该是怎样一场好戏? 燕帝大口喘着气,好似下一瞬便要昏死过去。 顾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,已然没有耐心等待他的回话。 “自然,身为人臣,我没有逼迫陛下的道理。” 顾珩转过身向暗道走去,“陛下若执意不从,那陛下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。” 天渐渐热了起来。随着日子推移,秦观月的变化也逐渐明显,除了每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