恼,但气恼之后,她悲绝地发现,她此刻居然盼望顾珩只是不想再与她有往来,而不是真有什么生命之忧。 秦观月踩着贺风的腿,借力攀上那比她还高的箱子。贺风几乎是将她整个人甩进箱内,她后背着下地狠狠坠入了那些破布衣料中。 贺风匆忙地将被她压在身下的衣料抽出大把,胡乱地扔盖在她的身上,那些衣服上阴暗潮湿的霉味混杂着不知是哪来的汗腥味,铺天盖地包裹在周围,秦观月简直要作呕。 她被这些衣料压在箱子底下,来不及出声动作,贺风便利落地将箱子关起。 他的动作太快,秦观月一缕衣角还被箱盖夹在外面。 秦观月苦不堪言,在心里暗骂贺风行事鲁莽,边用力把衣角向内扯。 被压在层层衣料下,秦观月感到呼吸困难,胃里翻涌不止。 骡车将才行动,碾过青石小路,秦观月躺在箱底,细微的颠簸对她而言都十分明显。 这几日她总觉得身子疲乏,如今被这些臭气熏天的衣料包围着,更是从心底里犯恶心。 在阵阵颠簸中,秦观月的眼角渐渐湿润,不知何处而来的委屈如潮涌般包覆着她。 原先她接近顾珩,只是抱着利用的目的和挑衅的趣味。她想看高高在上的丞相失态,让他也尝尝寻常人家的苦果,更想倚靠利用他的权势,还来自己的荣华和自由。 可真到了拿回身契的这天,她满心想着的居然是顾珩的安危,甚至害怕昨日会是她与顾珩的最后一面。 在黑暗中,她从怀里摸出那株紫藤,指尖细细抚摸过柔软的花瓣。 顾珩骗了她,分明答应今年春时陪她用紫藤花蜜作糕饼,可如今却不知踪迹。 马车不知驶出多久,忽然猛地停下,秦观月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向前仰去,额头撞到箱壁,一时疼痛不已。 这一下撞得不轻,她只觉得眼冒眩晕,难受地将身子蜷成一团。 她用力地攥紧双手,蔻甲深深嵌入掌心,才能勉强抑制住胃里的不适。 忽然,箱盖被人掀开,一道光束自头顶的缝隙里映射而下,直直刺入秦观月的眼底。 第91章 顾珩下狱以来,陆起章下命封锁宫门,除宫中照常杂役和其麾下臣工之外,其他人等只许进而不许出。 贺风得到消息,当即去清平观接秦观月离开,却还是晚了一步。 秦观月躲在衣料下不敢出声,贺风从车前跃下,挡在了守卫面前。 原先守卫不由分说地便要打开箱盖,作势要翻开检查,贺风先他一步替其掀开箱盖,坦诚地露出里面的废衣料。 贺风亦乔装打扮过,如今穿着宫里杂役的衣裳,脸上用黄泥涂过,瞧不出原貌。 他将一包碎银塞到守卫手中,压低了声音:“这是小的孝敬您的,您当值不易,且去换些酒喝吧。” 守卫明白,绣房的衣料,都是给天下至尊至贵的这些人作衣裳使的,价值不菲。 故而绣房里常有绣娘偷拾些碎布料积攒起来,等人运出宫变卖银钱。 眼前这人约莫就是干得这般活计。 贺风又说了几句好话,守卫扫了眼那箱子里已有些发酸的布料,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布袋,挥了挥手:“走吧。” 贺风向守卫道了谢,缓缓盖上了盖子。 前方宫门缓缓打开,贺风重新驾起骡车,抬手一鞭在骡身上,骡车向宫门驶去。 燕宫渐渐消失在二人身后,贺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。 骡车拐入城东的某条巷子又渐渐停下,箱盖再次被打开,秦观月听见贺风的声音再次响起。 “娘娘,可以出来了。” 在贺风的搀扶下,秦观月终于得以从那充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