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未察觉到的是,在臣工席间,城阳王的目光也落在了她的身上。 几名漠察使臣抬起右手放在左肩,微微俯首一礼。 “燕国陛下万安。” 漠察每年都会进京朝拜,但其心不忠,惯爱在布帛与金银之上向朝廷索拿,现汗王即位之前,更有割要城池之说。 燕帝虽愚,但也深知此部凶悍,只作一笑:“来人,上酒,为使臣洗尘。” 为首的罕赤阔照例一饮而下,不带丝毫犹疑,抬手拭干了唇角的酒渍这才开口。 “陛下,此次汗王遣派我等前来,除牛羊奇珍外,还为陛下带来了几个女人,几人均是我部部主的女儿,皆是懂得规矩、说得了中原话的女人,还请陛下笑纳。” 燕帝嗜色已不是奇闻,但随年岁愈长,便愈发力不从心起来。此时罕赤阔等人侧身一站,几个姿容绝色的女人便跃然眼前,燕帝难以自持,只得喉头滚了滚,堪堪发话。 “甚好,甚好。”反复两句,燕帝心中亦有疑窦,漠察向来自傲,不知此次进献之后又有何种妄图。 燕帝发觉失态,看了看顾珩的神色后便清了清嗓子:“即是漠察贵女,淑贵妃,你着意照看些,待大典后,一同册封。” 燕帝话音将落,罕赤阔便上前一步朗声道:“陛下,此次我等进京,除朝见外,还有一事奏请。” 秦观月此时已有些醉意,便勉强支着颐,虚眼看台面。 先前那名隐于罕赤阔身后的女子缓步走了出来。 若说先时的漠察女子是掠月之姿,而此时这个女人的出场则足以让燕帝直身探视。 “竟有如此风姿之女,莫非,这也是——” “陛下。”罕赤阔一声近似呵斥的警告打断了燕帝的浮想,“此女乃是漠察王的独女,默别。此次进京,正是想奏请陛下,允我两国联姻,择婿入漠察。” 燕帝倒并未露窘色,反是一声笑:“这有何难,我燕国不缺儿郎汉子,不消三日,朕定为公主择一门好的亲事。” “本公主的婚事,还由不到别人插手。”先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公主听得燕帝之词后便莽直开口,言语之不敬、骄横,令座下之人后脊一凉。 但她的表兄罕赤阔并未阻拦,而是一扬眉稍,冲燕帝开口:“自然,公主的心上人自然是要自己选的好。” 燕帝忌惮二人背后数万的兵孥铁骑,因而硬是忍下二人僭越的作为,只化作一句“合该如此”。 也就是此刻,秦观月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令燕国文武官员咋舌的一幕——默别公主于大殿之上公然选夫。 默别的绒靴面上系着一枚小铃,只轻快迈步,就会发出一阵铃鸣,所经之处的官员皆低眉缄声。 “你们大燕的臣子都是这样的老头儿吗,恐是丢到草原上,连一个晚上都活不过。” 默别之声落下,漠察使团中便炸开了肆无忌惮的笑。 燕帝此时纵有不爽,也只融于一杯烈酒之中。 “你,抬起头来。” 默别在一处案前停住了脚,那小铃也滞了令人烦忧的噪声。 “我说,你抬起头来。” 众人循声看去,不禁倒吸一口凉气。 “公主,本王实不敢得公主青眼。”城阳王淡淡得开口,对上了默别一双褐眸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