称呼,通常只在真正亲近的家人之间用。 不过这样亲昵的称呼,渐渐也沦为场面话了。 许多人都是心里恶心着,嘴上仍旧看不出违心地叫着。 胡侍郎称周文怀“眷弟”,当然是违心的。 二人交情素来浅。 美人入怀,胡侍郎捏了女人的腰一把,笑道:“你倒是耳朵灵。” 沁娘倚过去,打听周文怀托付的事情。 胡侍郎说了个大概。 沁娘讶然道:“周大人倒狠得下心——不会是为了他那继室,真狠心到对自己儿子也舍得下死手吧?” 胡侍郎冷哼道:“妇人之见!他要是一心只有女人,脑袋早就落地了。” 沁娘嗔问道:“还请大人指教。” 胡侍郎高深莫测笑道:“男人么,一颗心掰成八瓣,给父母、给兄弟族人、给女人、给孩子,还要给许许多多的其他人,的确是会有因私心盲了双眼的时候。 但周文怀终究只是从周氏家族这颗大树上长出来的庶子,一颗果实而已。他的儿子侥幸不死在内宅,也有可能死在外面。只有孩子自己长成一棵树,才不用依附别人。懂了吗? 只有你们女人才会觉得,男人一颗心全在你们身上。” 还伸手点了点沁娘的鼻尖。 沁娘心底羞恼自己在大腹便便的男人眼里如此轻薄。 却也在见多了风月事后男人薄情的一面,格外认同这番话。 - 周临渊戌时之前先去三必茶铺里找虞冷月。 天气热得人时刻发晕,虞冷月还累得一身的汗。 吃晚膳的胃口都没有。 周临渊下马车进去淡声问:“晚上游湖,去不去?” 游湖,听了心里都沁着凉。 虞冷月用帕子拭去脸颊上的汗水,扔了帕子,轻哼道:“去。我得先洗漱,顾郎且等我片刻。” “好。” 周临渊没等过女人,他真以为是片刻,便上马车里去等了。 结果一等就是两刻钟。 蝉声长鸣,吱哇似划破长空的利刃。 刺得人耳廓发麻,心头烦躁。 周临渊眼里染上不耐,吩咐海岩:“去看看她什么时候好。” 海岩去了茶铺前后院分隔的帘子外,大声喊人。 这才洗到哪儿到哪儿。 虞冷月叫来雪书,在她耳边叮嘱了两句。 雪书走过来挑开帘子道:“催什么呢!你以为是洗黄瓜?随便涮涮就成了?” 这话她原是说不出来的,是虞冷月教的。 海岩臊眉耷眼去回话。 最后当然是噤声垂手立在一边,大气不敢出。 能让他家三爷等这么久的,天底下也就独独这一位了。 半个时辰后,虞冷月终于换了身干净衣裳出来。 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,簪一根银簪而已,碎发落在脖颈上,娇俏慵懒。 她上了马车,笑眯眯道:“诶呀,不知道都让顾郎等了那么久。” 周临渊瞥过去凉薄一眼:“黄瓜涮干净了?” 虞冷月抬肩凑过去,弯着唇角眨眨眼:“顾郎你闻闻,干没干净?”接了一声笑,真跟刚摘的顶花带刺的嫩黄瓜似的,新嫩的,脆生生的。 周临渊嗅着女子身上的淡香,却仍旧无情拂开挨过来的虞冷月,沉声吩咐车夫:“走。” 海岩则回了明苑。 这般磨蹭,周临渊自然是去迟了。 周临先早就坐船先去了湖心,但也留了一条小舟,容周临渊稍后乘去湖心。 周临渊让车夫另择画舫,准备带着虞冷月乘画舫入湖。 周临先留的小舟,也被人划去湖心,提前报信。 虞冷月这才晓得,周临渊今晚是要来见人的。 她故作拈酸吃醋的模样,酸溜溜道:“顾郎不会是带我去见别的美人吧?难怪前面五日都不来见我。” 只听周临渊冷冷一笑:“别的美人?那我恐怕等涮黄瓜要等到天亮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