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眼角将落不落地,她伸手接过药碗,“药太烫了,臣妾疲乏得很,先睡一会儿,等睡醒了再喝。” 元景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,抬手将要药碗给宫人,“朕就坐在外室,皇后天亮之前必须痊愈!” 哪有这么霸道的人? 时月影揪着毯子翻身躺下,闭起眼睛不愿再看到皇帝,片刻之后,她听着听见男人腰间玉佩挂件的叮当声,伴随着脚步消失在了内室门口。 她这才睁开双眸,掀开毯子悄悄下榻,来到窗边捧起一大碗汤药往窗外倒。 “你当朕是傻子么?” 背后骤然想起的声音吓得她转过身。 男人去而复返,漠然地立在门口凝视着她。 “......”小皇后双眸一阵发酸,他怎么总是神出鬼没的。 “再去煎一碗来!” 时月影心里叫苦不迭。 第二碗药比第一碗更多更苦,在元景行恶狠狠的凝视下,她不得不喝。 汤药入口,果然苦得钻心。 她实在吃不下第二口,苦得额头一层薄汗,“臣妾不想吃了......” “收起撒娇这一套。” 小皇后眼眸蓄泪,“横竖是臣妾生病,臣妾自己的身体。” 皇帝倾身,“你是朕的,你的身子自然也是。” “你怎么不讲道理?”轻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,“以前我在家里病了,哥哥娘亲爹爹他们从来都不会逼我吃药。” 美目低垂,因着发热脸上红扑扑的,乌黑额头贴着瓷白小脸,绝美而惹人心生怜爱。 可惜元景行是个铁石心肠,呲牙咧嘴道,“朕就是不讲道理。你到底吃不吃药?” 时月影抿了抿唇瓣,用这世上最轻柔的声音抵抗最强势的男人,“不吃。” 墙边的宫人听得胆战心惊,皇后这是自掘坟墓。 其实时月影只要犟着脾气不喝药,元景行确实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。 “时月影”元景行收敛神色,凑到她耳边,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,“是不是要朕将你的哥哥再关进刑部大牢,你才肯喝药。” 时月影揪着盖在腰间的薄毯子,眼观鼻鼻观心,长而浓密的鸦睫扑闪扑闪,沾着眼角的泪水,唇瓣嗫嚅。 站在床沿的健硕身躯将琉璃烛光挡得严严实实。 “是你害我生病,还用他们威胁我。”她小声控诉道,潸然泪下,晶莹泪珠划过精致细白的脸庞,指尖又揪紧了几分。 元景行薄唇微动,抓着药碗的手臂青筋暴起。 未央宫内室静谧无声,宫人们垂首立在墙边不敢言语,只知道皇后与皇帝僵持着。 元景行轻轻舀动汤匙晾药,“你可知道前几日朕为何召见顾御史么?” 时月影沉默无言,她不想再提顾书礼,免得牵连了他。 “户部尚书正是顾书礼的叔父,朕让顾书礼跟户部尚书通个气儿。眼下你哥哥在内务府寸步难行,只靠他自己怕是找不到尹家人敛财的证据。朕想给你哥哥找两个帮手,到时候有户部尚书暗中相助,又有顾书礼都察院的职权,你哥哥就便利多了。” 元景行声音沉稳耐心解释。 “你还觉得朕只会用他们来威胁你么?” 时月影仔细听着,他这番言论无非就是另外一种威胁,告诉她,他给时家的机会随时随地都可以收回去。 可她不敢任性到底,不论皇帝出于何种目的扶持时家,是对抗尹家也好,是可怜她也罢,这是时家唯一的生机。 时月影抬眸看向皇帝,“药晾好了么?” 元景行将药碗放到她掌心,“要朕给你晾药,皇后也太过恃宠而骄了。” 在他的凝视下,时月影一口一口,将苦得钻心的汤药吃完。 次日晌午,时月星抽空来了未央殿一趟,给时月影带来一大袋糖果,“良药苦口嘛,实在太苦就喝一口药吃一粒糖。” 哥哥完全不知她在皇帝身边受的委屈,时月影也不想叫他知道,只交代不要告诉父亲母亲就打发时月星快回内务府,免得又让顶头上司刁难。 “行吧,皇后娘娘歇着吧,臣告退。”时月星理了理官服官帽,规规矩矩行了一礼。 后宫病着的可不止皇后一人,玲珑殿的吉嫔一连在床上躺了两日,太医诊断只道是忧思过度,内里的实情也只有贴身宫女响儿知晓,为了治疗吉嫔的心病,去宫门口堵人,可这三日都未见着那叫赵月的内务府小吏。 不得已只能去找吉嫔在内务府当差的弟弟尹铛儿询问,得到的结果是,内务府根本不存在没有一个叫赵月人! 尹铃儿知道后更是茶饭不思,一双眼睛都哭肿了,蔫蔫地歪在床榻上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