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花信之年,说是及笄之年也信得过。” 她这才乐了,眼往他脖子下一瞥,中衣歪歪斜斜地兜着,清清楚楚瞧见里头大片胸膛,肤色较深,坚壮又年轻。奚甯跟着垂眼一望,提着眉笑她,“你这是在看什么?” “我没有,”她忙将挂着泪花的眼别开,不敢承认,“我看什么了?” 他索性直起腰来,膝盖大开着跪在她腰两边,把玄色的中衣解了。奚缎云有些慌,心口狂跳,乔张致地搡一下他坚硬的肚子,“衣裳脱了凉,快捂进被子里,咱们睡吧。” “这时候,愈发睡不着了。”奚甯笑笑,俯下来亲她。 奚缎云却傲气地捶了他一下,“这时候,我却想睡了。” “这时候,可由不得你了。” 他说着狠话,却未敢纵行,格外小心,枕上辗转,褥上驰骋,轻轻地亲她,轻轻地抚她,轻轻地,捣碎她。 夜风狂作,雨越来越大,在屋外催枝折花,奚缎云终得甜甜酣睡,奚甯却仍旧睡不着,雨似敲在他心里,总有烦忧。他一手搂着奚缎云轻拍,一手掐灭了烛,睁着眼脑子里转来转去都是公务。 正有困倦,谁知外头“笃笃笃”想起敲门声。他心有不好,忙披了件法氅去开,见丰年湿漉漉打着灯笼将他迎至廊下,面露急色,“老爷料得不错,公安石首两处的堤扛不住了,水十分湍急,恐怕天亮就要冲毁堤,现使人力扛着沙暂且撑住了,可也撑不了多久,外头有好些田地和村民,只怕不好。万府台先得了信,正往那边去。” 奚甯眉攒千忧,“村子里的百姓呢?” “深更半夜,差役正挨家挨户敲门呢,水势太大,恐怕,来不及全部疏散。” “快,给我备马。” 奚甯钻进屋里,急急点了灯穿衣裳,动静不小,将奚缎云惊醒,揉着眼望一望案上的西洋钟,“这才四更天,你往哪里去?” “公安石首那一段堤恐怕要冲毁了,我得赶着去。乖,你睡你的,境况若好,我后日就回来。” 窗外陡地劈了道雷,电光火石间,奚缎云想起那年扬州的暴雨,也是这深更半夜,花常青赶着往河道上去,那一去,倒下了,从此再没起得来。 她一霎急起来,慌慌下床来抱他的腰,声音带着哭腔,“你不许去,底下那么多人,要你个上头的大官去做什么?有什么话,你就在家里吩咐他们好了,用的着你往那边赶去么?!” 奚甯握着腰带无处扎,只好搂着她的肩哄一哄,“只怕我在家,也来不及传话,也怕他们不顾百姓肆意妄为,我得亲去一趟。你乖,在家睡两日我就回来了。” “不要你去,”奚缎云急得跺起脚来,死活不放手,“你不许去,我肚子里还有孩儿呢,你要是出什么事情,我怎么活?!” “不会出什么事的,我叫丰年给你送信,啊,你快去睡吧。” 说着,他硬了心肠将她推开,扎着衣带,不知是急还是怎的,玉犀比总扣不好。奚缎云在旁眼睁睁看着他掉着泪,须臾后,像是认了命,走上来为他扣好犀比,又抱了乌纱来递给他,半晌无言。 奚甯知道她妥协了,捏捏她的腮,笑说“你睡吧”,便走出去。奚缎云跟到廊下,凝望他暗红的背影隐没在暴雨中,就再不能睡了。 水覆无痕,花残剩影,她在榻上点着灯,心里眼里皆与万人一样,盼着雨停,人为苍生,她只为一人。好容易熬到卯时末,天还是黑沉沉的,雨如鼙鼓,敲得愈发响亮。 红藕在正屋里摆了早饭,来请她去吃,进门见残烛未灭,凋萎银釭,又见她呆坐榻上,不见奚甯,因问:“太太,怎的不见老爷,往府台衙门去了?” “往石首去了。”奚缎云怆然神伤,呆呆地答。 “这么早就往石首去?老爷也是,这样大的雨,也不肯在家歇一日。”说着,红藕上来搀她,“咱们去吃早饭了。” 不想奚缎云一抽胳膊,伏案大哭起来,哭得红藕惊惶失措,又不知她为什么哭。 恐怕无人能懂她好像是天要塌下来一样的惶然,或是,仿佛有人死在了这场暴雨中一般悲怆。哭了半晌,红藕劝不住,谁知她又抬起泪涔涔的脸,横袖一揩,凌然坚毅,“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