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”花绸忙站起来,隔着褥子将她从头摸到脚,手伸进被窝里,在她腿上摸到一点血,“是不是底下还痛?” 韫倩只顾摇头,泪水撒下来,被褥上洇开,如墨似彩,一朵朵黯淡的芙蓉开得繁茂。她也说不出哪里痛,好像有把长剑,从底下只穿到心脏,从里到外杀死了她,但她还活着,干瘪的,剩一副躯壳。 她不说话,花绸急得不行,叫来莲心问询。莲心也哭得不成模样,“前两日流了好多血,被褥都换了好几床,吓都吓死人了。后来大夫说是里头血没流干净,流干净倒是好事,众人才放心些。今日血才见少些,大夫说,过几日血止住,将养些日子,就能好了。只是……” 说到此节,哽咽不成声,花绸将脚一跺,“哎呀,只是什么?你只顾哭,先告诉我。” “大夫讲,伤了宫,只怕往后再难生育。老爷听见后,十分生气,指着姑娘骂了好些难听话,还说要将我们姑娘挪到后头去住,叫把屋子收拾出来给樱九住。” 花绸不听便罢,一听蹭蹭冒出火来,恼在杌凳上,半晌说不出话。韫倩渐渐止了哭,反来拉她,“你别急,横竖只要不休我回家,就还算好,别的倒不要紧,我在哪里都住得。” 须臾,花绸把气平了,拉着安慰她好些话,莲心端药来,她接了,亲自喂韫倩,“你告诉我,好端端的,孩儿是怎么没的?是不是那个樱九?” “不是她。”韫倩抿着药摇头,帕子蘸蘸眼泪,“上回出了事,姓卢的心里就一直过不去,顾着我有身子,不敢打骂。可前日夜里,他吃多了酒,走到屋里来,非要歇在这里,我说我有身子,不便服侍他。他恼起来,砸了东西,骂我说:‘天杀的淫/妇,你少借故推我,大夫讲了如今已是不妨事,我晓得,你看我老了,心里恋着那年轻的。’我推他,他犯了浑,非摁着我做那档事,谁知中途就流起血来……” 说起这些,她已眼望成空,面色冷冷,只是戚戚双目里,幽恨满阗,再无泪水。 花绸心里大片大片地涌来酸楚,一碗药喂完她,锁眉愁叹,“出了那样的事情,如今孩儿又没了,你又再难有孩儿,我只怕姓卢的经不住樱九挑唆,把你休退回家,届时你更没命活。我早讲,那樱九心里怀恨,逮着时机,必定不肯放过你。” 闻言,莲心忙也坐到跟前来,“姑妈说这话是正理,我这几日一为姑娘的身子,二就是为这事情日夜悬心。我们家那太太,姑妈是晓得的,与姑娘是积怨积愁,只恨不得掐死姑娘,要是姑娘被休回家,不真真是羊入虎口,随她作践了?还请姑妈想个法子,在这里与姓卢的缠,也好过回去同太太缠。” “那头可得消息了?” “还不曾,”莲心忙摇头,“老爷也怕损体面,不曾向外头走漏风声。” “就是姓卢的怕伤体面,那樱九也不肯甘休,必定要将事情散播出去,逼得姓卢的休了你们姑娘才罢。”花绸垂眸苦想一阵,忽地抬起头来,将二人睃一眼,“樱九是父母家人,可还在范家?” “正是,当初姑娘出嫁,她那一房,只陪了她过来。” 花绸点点下颌,“那就是了,得想个法子,先将她的家人弄出来辖制她,叫她闭了嘴才好。” 众人焦心思虑,一时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,只得暂且搁住。到下晌,花绸因不放心韫倩,打发个小厮去回了奚桓,夜里便要留宿在此。 几不曾想,天有不测风云,这里法子还没想个周全出来,到晚夕,偏那卢正元走了来,倏忽生了变故。 第73章 .?纱窗恨(九)? “没、没气儿了……”…… 晚风送香, 绿窗透月,骨瘦弱对星辰,和着灯辉袅袅交织, 织成草黄的纱, 蒙着惨夜。 雕榻上铺着两层厚褥,一床锦被,莲心又拿来一个金织四角软枕放在榻上, 笑对妆台,“空屋子倒是多, 只是姑妈要与姑娘说话,睡得远了,反不便宜,请姑妈就在这榻上将就一晚。” 花绸在镜前解钗卸环,闻言扭头回笑,“不妨事, 就在这里, 椿娘进来没有?” 那韫倩恹恹靠在帐中, 始觉底下好些, 不似先前血流不止的症状,倒与月事一般, 稍稍有了些精神与花绸说话, “原该叫你与我一床睡的, 可我这床上铺了稻草草纸, 实在腌臜,只好委屈你睡在榻上。”说话吩咐莲心,“再拿两床褥子给姑妈铺着,仔细下头硬, 硌着骨头。” “你此刻怎的,可好一些?” 花绸走过来,擎着灯照她的脸,虽还是惨白,眼中却渐渐凝神。又听韫倩说:“好了些,晚饭与你吃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