瞎担什么干系?” 她泪涔涔的眼竭尽所能地笑着,笑得花绸一阵心酸难捱。看了椿娘小半日,她忽然也发笑,像噙着一枚幽幽的火,噗嗤吹灭,蹿起一股冷烟,“处处都是豺狼,你怎么躲?没道理你躲他,你又没做错什么。” 椿娘反劝,“姑娘别与他争,我原就是个丫头,这种事情东家有西家出的,没什么大碍,你别与他撕破脸,没好果子吃。” 她只顾洒泪摇头,花绸却觉气血倒涌,恼天恼地,恼红颜命薄,恼世道不公,恼遍所有人,终恼自己,软弱无能,懦弱不争! 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,将她站在窗下身子刮得偏一偏,她扶着一张长案,两只手渐渐攥紧了,俄延半晌搦直一把羸弱的细腰站起来,像一阵风暴卷出门去。 椿娘再顾不得自怜自叹,忙推红藕,“姐姐,你快跟去瞧瞧!” “那你怎么办?”红藕一霎有些慌张,看看两扇嘎吱嘎吱摇动不平的门,又转过眼来看她。 “哎呀你快去!就像你说的,我就当被狗咬了,不会寻死,先去瞧姑娘!” 红藕狠一跺脚,捉裙追出去,廊下急赶花绸。月光斜罩着花绸单薄的脊背,远远的,袅袅如嫦娥离月,却带着开山破海的气焰,与满腔日积月累的愤恨,一把推开了单煜晗的书房。 满室烛火险些被破门的风拂倒,又颤颤地抖正,复照着单煜晗静怡的脸庞。他半点不意外,搁下手上的书欹在椅背上,似笑非笑地眱一眼花绸,“倒是头回见奶奶这么大气性,就为着个丫头?哪里至于,你陪来的人,本就是给我享用的。” “给你享用?”花绸走到书案前,身后的门被毕安吱呀阖拢,她回首瞧一眼,冷蛰蛰地笑转回来,“她是人,不是东西,凭什么给你享用?你说得冠冕堂皇,不也是怕吵嚷得人知道,素日文质彬彬的单大人,背地里却一副小人行径!” 仿佛有什么戳一下单煜晗,他的唇角些微跳动,挑起眼乜兮兮望着她,“我小人行径?你装得倒娴雅端庄,可背地里不也是一副娼/妇行径?又是打哪里来的底气指责我?奶奶,我单煜晗憋着不说,是给你留脸面,你就当你做的那些个龌蹉事儿我不知道?外头做□□,在家给我装贞洁烈女?你不是不爱同我亲近吗?实话告诉你,我同你亲近,也觉得脏!就连你的丫头,也比你干净!” 说着一拂袖,将满案书帖扫到地上,摊开没摊开的,五颜六色的封皮,皆如他撕裂的自尊。他咬硬了腮角,眼白上蔓延的血丝像撕裂了彼此间的遮羞布。 周遭的烛火越烧越旺,熊熊的火舌燃在花绸的身后,将她羸弱的轮廓饬点成一朵浴火的金凤花,“你觉得我伤了你的体面,却一直憋着不肯说,是为了给我留脸面?别招我笑话了,你不说,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体面,更是为了你的功名前程,你怕撕破脸,得罪了我得罪了奚家,有碍你升官加爵。你表面装得清高出尘,实际上与官场上那些卑躬屈膝、奴颜媚骨的人一副德行。偏偏又饱读圣贤书,连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,因此就把你铩羽涸鳞的气撒在一个丫头身上,你想从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身体里补全你早就所剩无几的自尊心?” 说到此节,她笑笑,以轻轻的口吻判了他极刑,“哼,痴人说梦。” “你!” “砰”地一声,单煜晗拍案起来,震起袅袅的尘埃,他以为他是埋尘的珍珠,对这虚伪势力的世道失望地笑笑,“你有个当内阁次辅的‘好哥哥’,当然可以义正言地辞指责我是小人。” 他踅案出来,笑意步步敛尽,走到窗前,月霜将他罩成经年的一缕冤魂,满腹冤屈,忽然想与她倾诉倾诉,“你说得没错,我或许是个小人,但我也是自幼饱读孔孟,也曾想做一个君子贤臣,可谁给我机会?” 他扭过头,目光幽幽凄凄,仿佛满腹的辛酸,迫切地想掏给花绸看一看,“当今官场,党争激烈,父庇子,师庇生,哪个做官的背后无人庇护?我单家,原是开国功臣,世代功勋,却因为在官场上不结党羽,渐为权贵不容,至如今,萧条如斯!我也想靠一己才学堂堂正正为人为官,可我科考入仕,在翰林院修了三年的书无人问津,上不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