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一个指头,勾勾他道袍的掩襟,眼神百转千回,“那你夜里千万来啊。” 半帘红日映着她羞答答的脸,瞧得奚桓柔肠震荡,正要埋下去亲她,忽闻院中有响动,花绸乍惊,忙推开他爬起来。 末了果然见椿娘推门进来,顶着一额粉汗,一条绢子在腮边挥个不住。轻入罗帏,见窗户也关着,宝鸦香阗,熏得屋子有些闷,两个人却叠肩坐在榻上,花绸垂着红彤彤的脸,翠钿坠懒,玉簪斜倦,有万种羞情不忍观。 再瞧奚桓,也起了一脑门的汗,道袍有些散乱,一见她,忙掣了掣袍子站起来,在屋子里状若无事地转了两圈。 任椿娘恁迟钝的人,心下亦大震,将二人复睃几眼。花绸避着她的眼,挪坐到对榻,翻了炕几上的盅倒了冰萃茶推给她,“你又到哪里逛去了?瞧一脸的汗,快来吃杯茶。” 椿娘心道平日只当这二人是姑侄没个避讳,险些忘了男女之分。这厢鹘突地捧着一颗心坐到榻上去,歪着脸望奚桓,“我方才园子里回来,听见你们连翘在找你,好像是你请的几位官人到了,你还不快去?” “啊?噢。”奚桓绕着圆案转了一圈,有些惶惶无措地撞出门去。 只待人没了影儿,椿娘跪在榻上推开窗,几番欲言又止,到底没开腔。反是花绸窥一窥她,捡起扇摇起来,“你有什么话就说好了,啻啻磕磕,好没样子。” 椿娘转身捧来果脯匣子,拣了蜜饯吃,“我没说你没样子,你倒先说起我来。你既说了,那我问你,你们两个方才在屋子关了门窗做什么来着?” 红罗绣帐将花绸的脸衬得愈发如烧了的云,她住了扇,垂着下颌摸了颗衣梅砸在嘴里,只不说话。 瞧这模样,椿娘已猜出了八九分,连叹不迭,“小时候你们就在一床上睡,你又比他大那么许多,又是他的长辈,谁都不曾往这里想,连我也未曾往这里留心过。你们倒好了,背地里竟做出这等事,你忘了没几日单家就要送聘礼,十月初十就迎门!” 花绸见她气得直呼腮,竟噗嗤笑出身。椿娘险些怄得吐血,丢下手上的脯子过来,作势要拧她,“你还有脸笑?!你做出这等没体面的事儿,倘或叫单家知道了,告到顺天府去,你还要命不要?!” “哈哈哈……”花绸被她拧得痒痒,缩在榻角捧着肚子笑没了眼缝,好半晌才匀过气来,懒整云鬟,轻抚亸钗,“好了好了,不叫人知道不就行了?” 静一阵,她缩过来,放下腿,将椿娘气得发抖的肩拍一拍,“嗳嗳嗳,你瞧你,吓得这样。我们什么都没做呢,就是亲个嘴儿,你就跟天塌了似的……你放心,这事情只要你不说,单家那头没人会晓得。” 椿娘将她的手抖下去,自个儿闷头做了半晌,方认了命的转过来,“姑娘的性子一向是看着软弱,却又跟头牛似的犟。我只劝你,别闹出什么兜不住的事来,若叫人知道了,不单咱们没法做人,就是太太也得吃官司,就连桓哥的前程也得毁了,他不懂事儿,您可得醒着神!” “我晓得。”花绸轻点下巴,似笑似叹,“你放心,等到了单家,一切就按部就班,从前什么样,往后就什么样,我还是桓儿的姑妈。眼下,你就当我是在做梦,总有醒的一天。” 渐听得,曲迴楼宇,外头大约开了席,丝丝袅袅琵琶音,蝉儿聒耳花正闷,分不清是梦是醒的时节,却见连翘领着二女进来,正是云见与星见,说是奚桓请她进来唱几套曲儿为花绸解闷。 花绸忙使椿娘治浅席,请了奚缎云红藕几人一齐打发光阴。星见云见十分弄巧,奉承得姑娘太太好不高兴,这般,闷日如流水,眨眼近黄昏。 暮云将近,兽炉里香倦焚,罗帏里光渐昏,又到愁时分。风筛帘动,露出憔悴影,韫倩镜前卸妆,估摸这时辰,那卢正元又该往这屋里来了。 她心里十万个不耐烦,最着镜一剔眼,恰见樱九在那头榻上叠衣裳,韫倩眼珠子一转,迤行过去搭腔,“樱九,难为你爹娘都在那边府里,你却孤身一人跟着我往这边来,来这些日子,可还习惯啊?” 在那樱九看来,卢家倒好,上无庄萃袅那般啰啰嗦嗦的尊长,下又无范纱雾那样爱寻是非的小姐,当家的韫倩又不爱挑刺拨火,二人虽有些不对付,却胜在闲散,因此喜欢。 不过为着讨巧,面上倒有些埋怨,“少不得我就是这个命,娘老子都在那边好好的,独我到了这里,连个要好人说话儿也没有,成日只顾着伺候姑娘。” 韫倩抓起她的手,对走进来看茶炉子的莲心笑道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