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去。连翘在一头劝,一头使人收拾,乱哄哄闹一场。 奚桓没空理睬,倒在床上放了帐子,提着衣裳,在秘密世界里,盯着那一块若隐若现的血迹发呆。夜风微动,携带着细细暗涌,仿佛是她被撕破的纯真,被他偷偷收藏,使他徒生一股奇异的、见不得人的快乐。 盯着盯着,滚烫的血静默地蹿在了他的四肢百骸。 正如他的揣测,花绸打跌了那一跤就有些不舒服,总觉有一丝疼。翠绡葱蒨,她睡在帐里左思右想,终究有些不放心,擎灯走到奚缎云屋里来。 赶上奚缎云没睡,靠在床头纳鞋底,迎头见她,忙招呼,“怎么不披件衣裳?夜里还是凉,你自来身子就有些弱,留神再病了,真是叫娘操不完的心。” 绮窗外星月朦胧,花绸上床,抱着腿有些腼腆地将下巴埋在膝上,“娘,我跟您说件事儿。今天我在山上滑了一跤,下头磕着块石头,就一直有些不大爽快,回来用帕子搽出丝血,倒是不多。” 奚缎云立时将搁下鞋底,牵着她胳膊往裙上打量,“别是抓了喜吧……” “什么叫‘抓喜’?” “我先前同你讲过的,女人这头身有红,被石头磕着流血,八成就是叫石头抓了喜去!” 花绸一霎有些慌乱,惶惶的眼无神地转一转,“那可怎么好?” 奚缎云颦额一阵,又笑了,掐掐她的脸,“不妨事,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,你嫁了丈夫,他若因这个跟你计较,就算不得什么好丈夫。可我瞧单煜晗读书识礼,不是那样的人,结亲后你跟他说一说,他自然能体谅。” “他会吗?”花绸有些不放心,可百转千回间,她忽然想到奚桓,倘若是他,他一定不在意。因此她轻轻笑了。 风雨湖的风和软地吹进来,轻拂她若有还无的笑意。奚缎云不知道她心里想着别人,还以为她是为单煜晗害臊。 于是将她垂在胸前的一帘发撩到背后,慈爱地看着她的珍宝,“他会的,他们家自来记挂着我们,魏夫人你也瞧在眼里的,是个难得不计较门第的好人。我的女儿又这样好,明月之珠,不能无颣,况且这一点点小事,何足挂齿?” 说到此节,她倏忆起,“魏夫人才写了拜帖,说是过些日要来拜访,我瞧那意思,是老侯爷的身子骨见好,大约会带着撮合山1的来,说定什么时节过礼。” 花绸无悲无喜地点头,“娘,这事儿,别叫桓儿晓得。” “嗯?”奚缎云把两只猫儿眼转一转,笑了,“晓得了,那个魔王还跟没长大似的,日日缠着你,眼瞧着你要嫁人了,还不把家掀了?不告诉他,吩咐家下人,也别与他提起,免得他不好好读书。” 提起奚桓,她又叹,“我心里还有件事儿,今日在乔家,小乔和老太太的意思,是托我同甯儿提一提,松琴与桓儿也大了,该把事情定一定。我还想呢,要怎么同甯儿说这事。只怕甯儿是想等桓儿殿试后才定。” 月三更,凉如水地照进花绸心里,那片地就显得有荒凉,返照成她面上的笑颜,也有些荒凉,“既然托了您,您把话儿带到,行不行的是大哥哥的事情。” “是这个理。我瞧着松琴倒好,与桓儿般配。” “我瞧着也般配。” 花绸颔首,把脸重埋回膝上,嘴唇在手背上轻轻蹭一蹭,上头仿佛还留着奚桓唇舌的余温,湿润而滚烫。可夜风微凉,朝她吹拂,提醒着她不为人知的密情以外,还有冷冰冰的未来。 没几天,太阳亦开始有些滚烫,紫燕筑垒,翠鸳落沙,院墙上粉蔷花,暖春浓华。 范家治完范宝珠的丧,终不见奚甯前来吊唁,撤了灵堂,仍旧使韫倩去还所借之幡。韫倩前脚走,庄萃袅后脚就有一堆怨言吹到范贞德耳边: “老爷瞧瞧,这做了多少年的夫妻,临了连送也不来送一送,这奚甯的心,真是比石头还硬!老爷如今快别指望他了,我看,早些另寻出路要紧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