粗布短打,皮肤黝黑,脸上布满道道沟壑,为着一文钱也要扯皮。 晏桑枝打量那些人,逡巡不前,她问过陈嫂子,知晓这里会有木工出来寻活。家里缺的物件太多了,采买不值当,要是能短暂供奉个木工,银钱还要省得多些。 她瞧到了一个坐在那里,长相老实,面容愁苦的汉子,低头用木头雕刻东西。晏桑枝看人还不错,当即拎着东西走过去。 “阿叔,你做一日木工活要多少?” 她也不客气,直截了当地问。 曹木工抬起头,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手艺人,没甚底气地道:“我不做短工,”其实之前是做的,但银钱讨要不回来,家里婆娘又病了,他要钱。 “你要不去找边上的陈五,他做一日只需四十文。” 晏桑枝顺着他说的看了一眼,尖嘴猴腮,她摇头,“那做长工得多少?我正好想请人做好些木工活。” “我一月只要一贯五钱,”曹木工激动地说,“我什么都会做,伞、木甑、梯子就不说了,谷橱、椅凳,连船我都会造。” 他说完后搓搓手,面上涌现出无措,嗫嚅道:“但要先付一些银钱,至少得百文。” 这也是为何没人聘他的原因。 “我不是骗钱的,只是家里婆娘病了,没钱买不得药。” 怕人误会,曹木工给自己解释了一句,知晓眼前的又黄了,叹气。 “可会做冷暖椅、天平架、枕凳?” 晏桑枝心中有考量,没被先预付银钱吓跑,而是试探着问了一句。 这些物件俱是日后看病会用到的。 “我会,我会。这些我爹都做过,学了几手。” “那成,再问一嘴,阿叔你住江淮城内吗?” 曹木工虽不解她的意思,还是点点头。 “行,那阿叔明日一早你到东城巷中街晏家来,如果可以,把你婆娘也带过来。我略通岐黄,能帮着看一看。” 主要晏桑枝觉得她要做的物件太多了,并不单单只有上头说的这些,多给银钱她又不是很舍得,看病抵一些。她不想占别人便宜。 曹木工怔愣,看她年岁不大,心里犹疑,不过看一看又少不了什么,欢喜地应下。 晏桑枝与他说好,买得也差不多了,提起东西从道上穿梭回去,沾染一身的烟土气。 她却浑然不觉。 与此同时,浅水镇。 跟草市的热闹不同,浅水镇十分清净,大早便落了雨,从屋檐划过,落到水洼里,溅起丝丝涟漪。 一处宅院内,谢十三骑马冒雨揣着封信赶来,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,轻声地问候在门口的小厮,“郎君可醒了?” 得来一个沉默的点头。 他才敢敲门,他家郎君虽不爱发脾气,被人扰眠后却会变着法折腾人。 片刻里面才有人轻手轻脚过来开门,嘴里道:“郎君在书房。” 谢十三在门口的垫子擦了擦鞋底才进门,绕过屏风,书房的门大开,窗户敞着,秋风携细雨进来。 谢行安站在窗前,他身量很高,着一袭宽大的衣袍,头发半束。指节捏着窗前半开的桂花,头也未回,声音疏懒地问。 “何事?” “郎君,医馆出了些事,眼下只有谢十五坐镇。” 他放开那一簇花枝,雨抖落在草堆里,谢行安拿边上的巾子擦手,“行言呢?”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