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想不起来了。” “是安平十年,江淮城才刚入秋。” 麦芽把自己知道的告诉她,目光担忧。 安平十年?可现在不该是太初十三年吗,江淮城她也从来没有听过。 晏桑枝越发觉得这真的是一场梦,她浑身无力,却强撑着起来,伸出麻木的手,扯出一个笑说道:“你们两个过来,让阿姐瞧瞧。” 只瞧了一眼,几欲落泪,怎么还是这般模样,跟他们死在那年大雪的样子竟相差无几。 可若这是梦的话,为何不让她回到爹娘还在的时候。 “我瞧着怎么跟七岁时一样。” 晏桑枝的声音又轻又细。 “阿姐,我们之前才过了七岁的生辰呢。” 麦芽听了她的话,赶忙回话,心里只觉得莫名,阿姐看着他们的眼神好生怪异。 晏桑枝听到这话,愣在那里。 竟回到了大雪来时的那年吗? 她的心神难以平静,想落泪,又想要大笑,只是在乱世摸爬滚打几年后,已经习惯于麻木。 可稍喘口气,涌上来一阵心慌,为何会来到这里? 江淮城,秋日,七岁。 晏桑枝想到这里,头痛剧烈,心里砰砰直跳,猛地往后仰,心悸到无法呼气。 “阿姐,阿姐!我给你叫大夫去。” 麦芽被唬了一跳,惊得扑在床边,嘴里喊着,脚便要往外头奔去。 晏桑枝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住她的手,摇头,喘着粗气道:“别去,我只是起得猛了,歇会儿就成。” 其实是老毛病又犯了,从爹娘死后便有的,忧思过重,悲则气消。 她眼前朦胧模糊,躺在床上,脑子里闪过许多人的脸,而后是漫天大雪,白的雪,白的骨。 她恨极了雪。 紧紧蹙起眉头,哪怕陷入梦里也呢喃道:“不要,不要。” 晏桑枝做了一个梦,她又梦到了十四岁那年,爹娘死在山洪里,作为长女哭到昏厥,也只能披麻戴孝,强打起精神处理后事。 后来心力交瘁病倒,靠邻里接济,姐弟三个才不至于饿死。 只是好景不长,等到晏桑枝重新振作起来后,那年天降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,无数人的骸骨都埋在了白茫茫的雪中,里面就有麦冬和麦芽,那时他们只有七岁。 晏桑枝命大,熬了下来,失去双亲后又没了弟妹,心存死志。可也是在这年的开春,遇到师父,教她做药膳的手艺,教她如何在乱世里活下去。 但是后来,师父也死在一个雪天里。 她无法释怀,明明晏家满门行医,数代下来不知救了多少百姓的命,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。 或丧生于瘟疫,或死于山里采药,亦或是早夭。 师父和她在乱世,在瘟疫时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,可也不得善终。 梦里到最后,所有人的脸消散于茫茫风雪中。只剩她一个人蹒跚独行,走了几步,摔在雪堆上,晏桑枝俯趴在地上,手指深深陷到雪里,牙关紧咬。 她不服,她恨天道不公。 为何,为何积德行善,落得这般下场。 翻身仰躺雪地上,眼前四周俱是白苍苍的一片,连点旁的颜色也没有。晏桑枝哂笑,揪起一团雪往远处扔,扔的是她的怨气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