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濯早就起了,抱着被子呆坐了半晌, 等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, 就一头扎进了厨房做早饭,以期手头的事情能分散自己纷乱的思绪。 一天没能吃上肉,杨大人看到桌上黏稠鲜香的鸡肉粥就已经兴奋得两眼冒光了, 乐颠颠地坐了过去,捧起面前的空碗却找不着舀饭吃的家伙什,差点以为今日这粥是用手捞。 琴濯坐下后才看到缺了汤匙跟筷子,忙又起身, “我忘了拿了……这就去!” “不用不用, 大侄女忙了一早上了,这点小事怎么还劳动你!”杨大人说着积极地就往厨房跑, 可大小风在旁又岂会让他老人家跑腿,忙拦住他赶紧去找东西。 “一天没见肉,老夫已经觉得空了一个月了,就先不客气了!”杨大人也顾不上多管薛岑了,他们昨日吃了鲈鱼,他这肚里可还缺着油水呢,正是急需进补,急急忙忙舀了一碗粥坐下便吃,哪知刚一入口五官就皱到了一起, 连胡子都翘着抖个不停。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粥咽下去,刚开始杨大人还不确信地砸了咂嘴, 那股盐齁出来苦味实在无法忽略,随后看到大小风跟自己的反应差不多,遂放下碗小心翼翼地看向走神的琴濯,“这粥是好粥,就是齁了点儿……是不是盐不小心放多了?” 被众人的视线凝住,琴濯方才缓缓回神,舀了勺鸡肉粥一尝,确实齁得慌,忍不住偏过头吐了出去。 “我一下没注意……这粥暂且别喝了,我再给你们做些别的。”琴濯说着就要收拾走粥碗,却见薛岑的碗里已经空了。 旁人都是被盐齁得面色发苦,唯有他还一派自若,好像跟别人吃的不是一个东西。 “皇上不嫌齁?”杨大人觉得奇了,不禁又舀了舀盆里的粥,怀疑是不是自己把没化开的盐疙瘩舀进碗里了,所以才会那么咸。 只是舌尖沾上那么一点点,粥里的盐好像就顺着蔓延上来了,杨大人连忙移开碗不敢再碰,心道这可能是把盐罐子打翻了。 “还行,挺好的。”薛岑放下汤匙,脸上没有半点纠结,只是把手边的温水喝光了,看似夸奖的话也是矛盾异常。 琴濯偷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,还夹杂着一些纳闷,想到他堂堂天子连大锅饭都吃得惯,这咸粥居然也能面不改色,难道是味觉本身就不灵敏? 不过不管薛岑味觉如何,就是琴濯自己也无法违心说这粥不错。今日本来是为照顾杨大人的身体特意用了先前买的鸡肉,想着鸡肉温补对众人都有益,便干脆多做了些,眼下这一锅粥都被做坏了,倒掉又着实可惜,实在有些犯难。 这还是她做菜以来从未犯过的错误,便是初学做菜也没有把调料放过量的问题,这令她多少感到懊恼。 都怪那条龙! 琴濯对着锅把脸鼓得饱饱的,就像一只生气的河豚,可最后也只能无力地瘪了下来。纷乱的头绪就好像九连环终于找到了关键的解决处,一环接一环地散了开来,琴濯想强迫自己不去触碰那个可能都不行,深深感觉自己上了条贼船。 杨大人看她对着个灶台低垂着脸,以为她是做砸了菜觉得不高兴,毕竟有天分的人对自己的要求总要严格一些,犯了这种寻常的错误可能自己心里也过不了关,遂道:“只是盐放多了也不打紧,添点儿水就行了,不然这么一大锅粥确实可惜了。” 杨大人经历过早年的饥荒,深知粒米可贵种植不易,已经做好今天一天就着白水把这粥解决掉的准备了。 琴濯闻言,转念一想倒是有了主意,又重新熬了一锅白米粥,再把过咸的鸡肉粥加进去一些,如此味道就刚刚好。 不过两样火候不一样的东西中途掺和在一起,总不比从头到尾熬出来的鲜香,众人却也很给面子吃得盆里精光。 可如此一来,锅里的粥还是剩了大半,便是加上船家夫妇,也分担不了多少。 薛岑见渡口有些搬运货物的工人,提议道:“左右做多了,不如再加些白粥进去,分散给那些工人们,也当做了件好事。” “这是个好主意!”琴濯的眼底亮了一下,与薛岑的目光撞在一起,方又躲避不及般别了开,“我现在就去熬粥!” 琴濯说着慌忙跑到灶台前忙活,薛岑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,被帘子遮挡住方才收回,随后吩咐大小风在渡口处支了张桌子用来施粥。 冬日的清晨带着刺骨的冷意,渡口两岸潮湿的雾气还未散去,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,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粥抵御侵袭的寒意,自然是最好不过。 早起营生的工人看到渡口边袅袅升腾的热气,都好奇地张望议论,起先也只是犹疑着面面相觑,后来见琴濯一行人面目端正,并无疏离或是恶意,便试探着靠近。 “你们这粥是卖的?”一个工人看到盛在瓦罐里还冒着热气的粥,隔着距离就闻到了鸡肉的香味,想来这粥是不便宜的,抿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