倒被他撞了个后仰,慌慌然去接快要掉落的一只酒坛,薛岑听到对方满口哎哟:“没得吃了没得吃了,阿弥陀佛善哉善哉!” 眼看那酒坛子在对方手里蹦了两下就要跳脱,薛岑自若地伸出手,稳稳地接住。 对方的眼神始终黏在酒坛子上,随着酒坛定住,露出一脸的庆幸,后才抬起眼来向薛岑道谢,反是惊了一下,急忙一个长揖下去,只露着个后脑勺。 “草民——微臣参见皇上!” 薛岑也愣了一下,颠了下那酒坛,打量了对方几眼,才想起来他就是自己亲封的那个状元郎。 文采斐然,言辞清爽,是个可造之材,就是实在瘦弱了些,殿试的时候夹杂在一众五大三粗的男人里头,他都差点没看见人。 “平身吧,孟卿这是往哪里去?”薛岑虚抬了下手,等孟之微起身之后,便把酒坛递回给他。 孟之微抱着酒坛宝贝似的摸了下,看起来是真担心摔了这坛酒。 “刚从集市上回来,称了些花雕。敝府就在前面,皇上可要进去坐坐?”孟之微说完,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多余。 那状元府都是皇上赐的,他焉会不知? 孟之微又见薛岑一身便服,只带个近侍出来,必是不想声张,是以在行过礼后,便如常自若,并不表现得谨小慎微惹人注意。 薛岑尤为欣赏他这一点。通透,有眼力价,说话都不需多费力气。不由得撇了一眼黄鹤风,让他跟人家多学学。 黄鹤风委屈地低了下头,心道人家是状元郎,才智过人,皇上也太为难他一个太监了。 孟之微领着主仆二人进了门,放下酒坛就赶忙去沏茶了。 薛岑见府上门庭清净,内院里也不多见半个人,厅里还是最寻常的几样木松木家具,除了墙上几副孟之微自己的书画,就连博古架都不见什么古董玉器的摆设,当真是“清廉”到了极点。 作为新科状元,孟之微的待遇必然不会差,薛岑也是慷慨贤明的君主,当初还特意叫人勘察风水,将状元府邸选在此处。不说地位待遇,便是金银珠宝也赏赐了不少。 “不想孟卿还是如此清苦,以后朝中又能多个清官了。”虽然不想当皇帝,薛岑还是由衷为社稷之福感到欣慰。 黄鹤风亦感叹良多,移了下椅子上的草垫,伺候薛岑入座。 不多时,孟之微端着个茶盘回来,想是匆匆忙忙跑了几步,有些微喘,消瘦的身板放佛都托不住那茶盘,黄鹤风忙上前接了一把。 茶盏是汝窑出的天青釉,茶是宫里御赐的峨眉雪芽,放在寻常的松木桌子上,显得格格不入。 薛岑估计这盏茶算是府里最值钱的东西了,不觉对孟之微更有几分赞赏之意。 孟之微又让了一下黄鹤风,黄鹤风反应过来另外一盏茶是给自己准备的,忙称不敢。 最后还是薛岑开了口,他方敢接下,暗道这位状元郎倒是位实诚人,大与朝中众人不同。大抵也是刚入仕为官,还未被官场所浸染,所以直白可观,没有那么多弯弯绕。 黄鹤风由不得替自家皇上欣慰,若是往后也能多几个像状元郎这样的,皇上大概也不会烦当皇上了。 孟之微陪坐了一阵,又抱起一旁的酒坛,稍作告退。 薛岑本也是临时起意,见状摆摆手道:“朕也是闲来无事出来散散心,并无要事,孟卿可自便。” 孟之微这才抱着酒坛子,步履轻盈而去。 厅里没有繁复的摆设,似乎比别处更为清凉。 薛岑坐了一阵,也觉得有些无聊,便起身打量墙上的字画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