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栖一时差点觉得自己是看走了眼,然而定了定神再看时,马佳氏依然轻轻垂眸,掩去了自己的情绪,但身上那股子令人不适的感觉却是越发的浓重。 “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!”格图肯干脆利落的请过安,露出身后哆哆嗦嗦的小太监,道:“奴才在附近查看时,只遇到这么一个形迹可疑的太监,还没问过几句话,他便吓得跪在了地上,将一切和盘托出。” 话音刚落,马佳氏忽然恶狠狠地看向小太监,声音冷硬道:“一定是你受了别人的指使来陷害我!” 那小太监五官清秀,却被吓得涕泗横流,是以看着灰头土脸的,狼狈极了,他带了些哽咽道:“奴才正是受马佳常在之令推了章佳常在,但常在一开始告诉奴才的是,那只是个生得好看的宫女,常在担忧那宫女得宠,所以赏了奴才好些银子,让奴才将她推下水!奴才所言,句句都是真的!” 马佳常在咬着唇,一脸高傲之色,“妾没做过就是没做过,这个奴才自己说是被我拿了银子收买的,焉知他不是旁人收买了来陷害我??” 元栖目光一暗,宫里这些事儿本来就难以定性。除非是和先前佟氏那般,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那儿,才算定了罪。否则便是如同荣妃那般,只能以某些名义禁足,即便要处置,宫妃的处置也不能和前朝大臣们一般公然下狱。总归要顾及皇家颜面,不好昭告众人。更别说这是在木兰秋狝,康熙日日忙着在前头和蒙古王公们商议朝政,就更不会想在这个时候传出去什么不好的事儿。 这也是她事发之时便禁止此事外传的缘由。 那康熙会如何处理马佳氏和不幸流产的章佳氏? 答案显而易见,将此事压下去。 马佳常在不知道她心中所想,目光灼灼,越发的理直气壮:“素闻娘娘处事公允,想必不会在这些事上冤枉了我吧?” 元栖目光停留在她那肖似荣妃几分的容貌之上,忽然觉得有些无趣,挥手招来了人,低声叮嘱一番。 不多时,梁九功便来了。 他连看都未曾看马佳氏一眼,上来便对着元栖行礼,而后赔笑道:“娘娘莫为了这些琐事烦忧,皇上还在等您过去呢!” 宣妃目光一变,她没想到就连章佳氏流产,也不能让皇上将目光分散过来一星半点,顿时只觉心里酸涩难言,她朝章佳氏的帐子处望了一眼,勉强道:“章佳妹妹流产,皇上也不来看一眼吗?” 梁九功隐晦瞧了一眼帐中的人,说话滴水不漏,“今日之事,皇上都已经知道了,请诸位娘娘不必费心,都回去歇息吧。” 梁九功的态度便是康熙的态度,他话中没有半分提及流产了的章佳氏,便足以说明康熙对章佳氏和那个孩子没有一分一毫的关心,元栖心里只为她感到悲哀。 看了眼马佳氏,元栖面色冷淡地问:“那马佳氏?” 听到自己的名字,马佳氏亦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梁九功,露出了少有的柔弱之色,口中呢喃:“皇上是相信我的是不是.......” 梁九功却是连个眼神都未给她,对着元栖道:“皇上说一切都任您处置,只盼着您不要让皇上多等。” “任您处置”四个字,帐内众多的答应和官女子都听得清清楚楚,虽然知道这事儿大概就是马佳氏所为,但心里不知怎么仍然还有些不是滋味。 大约是因为皇上对贵妃的信任,如果今日马佳氏真的是被冤枉的,而贵妃又存了些许私心,或是为了先前的不敬而蓄意报复,那马佳氏岂不是.......? 想到此处,不觉令她们胆战心惊,直到这个时候,她们才终于明白贵妃于她们,不只是位份上的差距,而是在皇上心里,一个在天一个在地,毫无比拟的可能性。 马佳氏满脸都是不可置信,她拼命挣扎着,泪水不知不觉涌出眼眶,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。 而宣妃的反应更大,她浑身脱力一般,禁不住后退一步,被宫人牢牢扶着才不至于摔倒在地。 被阴影掩盖住的那双眸子,此刻满是不可置信。 这些日子以来,皇上和贵妃都默认了她是主事宫妃,是她接待了蒙古福晋,也是她负责此次出行中的琐事,日日劳累,那些个官女子们心存怨怼,也是她赐了好些东西下去,又是陪着说笑又是玩闹的,博得众人尊敬,才得来皇上一句最淡不过的夸赞。 “把马佳氏带下去好生看着,不许她和旁人接触。”对于康熙这句话,元栖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。之前她被逼成那般,皇贵妃和荣妃也不过是各自得了一年禁足;而如今章佳氏真真切切失了孩子,康熙只因想要早些见她,而任她处置一切。 压下心底的荒唐之感,元栖开始思索马佳氏害人的缘由。 瞧马佳氏那理直气壮的样子,此中必有内情,而她出手害人的原因,想必也许只有章佳氏这个当事人会知道些吧。 请梁九功再稍等些时候,元栖独自进了内殿去看章佳氏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