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朝外扫了眼天色,“时辰不早了,我该回去了。” 五皇女站起身,伸手将大氅兜帽戴上,像是忽然想起什么,扭头跟钱母说,“最近有个传闻,不知道钱大人听说了没有?” 钱母站起来要送她,闻言目露疑惑,“什么传闻?” 五皇女淡淡笑了下,“想来是没人敢跟您说,不过是传闻罢了,当不得真。” 她越是这么说,钱母就越好奇,“殿下直说就是。” “京中今日忽然起了谣言,说您才是庶女。”五皇女上半张脸几乎都遮在兜帽阴影里,只露出唇色浅淡的唇。 钱母怔怔地看着她,瞳孔放大,一时间心脏停跳,连怎么呼吸都忘了。 她几乎,几乎都快忘了这件事。 钱母身形微晃,连忙伸手扶住桌沿,才勉强支撑。 五皇女静静地看着她,慢悠悠地说出后半句,“满京估计都知道这事了,唯有您还被蒙在鼓里。” 说完她便开门出去。 五皇女不是没听见身后椅子上跌落东西重重擦过地板的尖锐声响,只是微微勾起唇,没有半分回头的意思。 在春猎时孙丞相被定罪的当天,她便找上钱母,要同她合作,鼓动她救下孙大留着为自己日后扫出障碍用。 她教唆钱母抓住机会,目标直指丞相之位,逼皇上扶持时家跟她制衡。 刚才提醒钱母处理掉关于孙大的痕迹,也不过是想让她有所动作。她若是一动不动,老四怎么能抓到把柄呢? 五皇女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让钱母当上丞相,她要的不过是枚棋子罢了,一枚炸掉后能把时家一同带走的炮仗。 因为钱家,时家如今被架到高位上。 等钱家没了,时家便是最出头的那只鸟,朝堂上一时间可找不出下一个时家跟时鞠制衡了。 皇上会怎么做,可想而知。 而钱母,不过是五皇女除掉时家的一块垫脚石,就没想过留下来。 她刚才不是没看出钱母身体不对劲,但五皇女临走时还是故意把庶女的消息透漏给她听。 为了除掉时家,尤其是变数时清跟云执,五皇女铺垫了太久。 她就不信时家没了,时清还能活着。 五皇女离开后,钱府就连夜叫了御医过来。 这回倒不是因为钱灿灿,而是钱母的身体出了问题。 听到庶女的事情后,钱母眼前一阵发白,直接吐了口血出来。 当年自己做的那些事情,已经被她刻意忘掉的事情,像是重新在眼前演练了一遍。 耻辱一样的出身,就像是刺在她脸上的字,让她抬不起头。 后来费尽心机,钱母好不容易成了嫡女,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该是嫡出的身份,庶女太过于低贱,低贱到不配出现在人前。 于是她故意把跟钱焕焕几乎同龄的钱灿灿养废,因为她看见幼时聪敏的钱灿灿总是会想到自己,以及那个被她害死的人。 钱母怕钱灿灿跟她一样,怕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被翻出来,于是她把这个女儿往废物方向养。 钱焕焕已经够优秀了,不需要钱灿灿这么优秀,也不需要嫡庶之争。 这些都是钱母公正严肃外表下最阴暗的一面,是她恨不得捂一辈子的过去。 钱母脸色苍白躺在床上,额头不停地出汗。 坐在床边圆凳上的御医收回把脉的手,跟旁边目露关心的钱父说,“怒火攻心而已,需要静养,不能再动怒生气。” 她站起来往桌子边走,“我开几副平心静气的药,按时服下就行。” 钱父舒了口气,坐在床边,掏出巾帕为钱母擦拭额头。 钱焕焕作为世女,自然是送御医回去,而钱灿灿则住在巴宝阁中不在府内。 “辛苦您了。” 钱府门口的马车前,钱焕焕掏出钱父给的银子塞给御医,“我母亲当真没什么大碍吧?” “世女客气了。”御医也没推脱,收下银子后说,“钱大人经脉不通,情绪激动下就会出现这种情况,万万不能让她再动怒,否则气血冲进脑子里,可就不好说了。” “我知道了。”钱焕焕跟御医行了个大礼,“今晚谢谢您了。” 御医笑着扶她一把,“世女孝顺,想必钱大人会省心很多。” “……” 钱焕焕眼尾抽动,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,只伸手做出请的姿势。 钱母休养了整整三天才好些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