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天气热,她们连躲风挡雨的稻草堆都不愿意找,干脆就睡在墙根下。 时清刚来那天送给乞丐们每人一身衣服,对于她这张容貌昳丽很有辨识度的脸,乞丐们肯定不会忘。 时清的银子向来不白花,如今正好跟她们问点事情。 乞丐头子看见时清大晚上过来,以为自己做梦呢。 “堤坝?”乞丐头子看着时清,随即了然。 她抹了下嘴角睡着时流下来的口水,带着时清往河边方向走。 两人走在前面,云执抱着剑微微落后两步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,他感觉自己跟时清被人盯上了。 好像是从出了衙门起,便有人跟着她们。 其中有一道视线最为明显,很是熟悉。 “您看堤坝没问题?那是姓曹的糊弄您呢。”乞丐头子脱口而出,随即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说话,立马赔笑说,“我这、我……” 时清年龄轻,不摆官威的时候看起来没有半分架子,她说话就忘了分寸。 “没事,你说。”时清也好奇,曹县令当真能做的滴水不漏? 乞丐头子继续讲,“她也就表面功夫做做,其实内里都是烂的,如果不敛财,她怎么孝敬京城里的那些大人?怎么能往上升迁?” 曹大人可是想着往上爬呢,毕竟当官的,谁甘心做一辈子的县令。 河边白天干活的工人已经回去,如今地上只有一堆木料跟运过来的条石。 “亏得您来的早,若是再晚一点,可能就发现不了喽。”乞丐头子搬过来一块木桩,借着月色让时清看,“您瞧瞧。” 时清蹲在地上,转身朝云执伸手,掌心朝上摊平。 云执垂眸看她,又扫了眼旁边的乞丐头子,犹豫一瞬还是抿唇将手递过去,搭在时清掌心里,握住她的手蹲在她身边。 “……???” 他以为自己跟他撒娇要拉小手呢? 时清差点笑出声,“小傻子,我是问你借你的剑一用。” 她这是手又不是爪子,还没锋利到能划拉木头。而两人中,只有云执抱着剑。 云执看向时清的眼睛瞬间睁圆,身体僵住,脸噌的热起来。 他以为时清想拉着他一起看。 云执红着脸把剑递过去,“你也不说清楚。” 她也没想到云执这么主动啊。 时清抽出青剑,往木桩里插了两下。 本以为木头肯定很硬,时清还用了十成的力气,结果剑刃很容易的就没入进去,像是刺在棉花上,差点闪了她的腰。 时清愣住,反复试了几下。 不是她劲大,也不是剑快,而是木桩真的软。 只有外面的树皮看着硬,其实里面已经糟烂的像棉絮一样。 这样的木头,也就留着烧柴用了。 “姓曹的哪舍得买好木头,年年买的都是这种。所以说你们来的早,若是再晚一点木桩全埋在了底下,可就真的看不见了。” 曹县令从不在石头上做手脚,而是动这些看不见的地方,所以朝廷就算派人来查也没用。 尤其是部分钦差只走个过场,扫两眼觉得没问题也就算了,干净上好的官靴从不往河边泥土上走,哪里能发现这些。 乞丐头子也是见时清那日白天的作为,觉得她可信,不然才不会跟她说这些,免得官官相护最后曹县令没事她倒是先被抓起来。 时清看向那边已经埋了许多的木桩,“感情白天故意用的好木头,是要做戏给我看呢。” 从她刚到这边县城,曹县令就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起,时清就猜到她怕是有点问题,不然怕什么钦差啊。 如此看来,下游的百姓也并非是不愿意迁移,而有可能是朝廷补偿没发下去。 百姓搬走过冬没了口粮肯定要饿死,不搬走万一洪水没淹过来,还有一线生机。若不是生活艰难,谁愿意拿命去赌。 年年灾情严重,死亡无数,怕就是因为这个原因。 时清气笑了,手握着剑重重地插在地上,“她拿老娘当小孩哄呢?” 净整些阴间的东西,不干阳间的事儿。 她是下来接地气的,不是来接地府的。 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有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