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她做了什么,两人身上终究流的都是相同的血脉。 钱母却是态度强硬,“一条贱命而已,比得过钱氏整个家族的荣辱?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。” 钱贵君攥紧手指,最后只得转身回宫。 如今他早就身不由己,看起来是贵君,可他这尊贵的身份却是借了老太太救驾的光,以及钱家在朝外的势力支撑。 钱家给他荣耀,他自然也需要回馈。 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 钱贵君离开后,钱母连去里间看望一眼钱灿灿都没看,就这么抬脚出去。 里间只有钱父跟钱焕焕和御医在。 包扎完伤口,御医跟两人说,“若是熬过今夜不起烧,明日人就能醒来。若是熬不过去……” 后面的话她也就没直说。 钱父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,嘴上没有半点血色的钱灿灿,眼泪当场就下来了。 钱焕焕扶着他坐在床边,自己亲自将御医送出府门口。 里间床边,钱父拉着钱灿灿的手,声音哽咽,“自打你被抱过来,爹爹就一直当你是亲生的,你也孝顺懂事。怎么今天就、就这么糊涂呢,怎么能往剑上撞。” 钱父见钱母这么动怒就知道钱灿灿定是做了什么踩她底线的事情。 怕钱母盛怒之下真做出点什么,钱父这才咬牙忍住没摁下消息,任由这事传出去。 为了钱家的脸面,钱母以后总会顾虑一二,不会像今天这般再下死手。 他冒着被妻主厌恶斥责的风险,就是想为钱灿灿换来一线生机,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今夜。 钱焕焕将御医送出去后,回到里间,“爹,您去休息吧,我在这儿守着。” 钱父哪里能闭得上眼睛。他握着钱灿灿微凉的手,艰难的摇头开口,“我不困。” 屋里除了重伤昏迷的钱灿灿,就剩两人。 云执压低声音问时清,“下去吗?” 云执会医术,虽然时清总是说他“不行”,但这种时候倒是可以死马当成活马医。 时清说,“再等等。” 她等到钱父靠着床柱睡着时,才跟云执轻手轻脚的下去。 钱焕焕坐在床边绣墩上,腰背挺得板正,身上披风盖在钱父身上,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,没有丝毫困意。 听见外头有动静的那一瞬间,钱焕焕毫不犹豫地抽出钱灿灿房内当做摆饰的剑,剑尖指地,目光沉沉地站在钱灿灿床前。 她以为进来的会是母亲,直到时清探出半个脑袋。 钱焕焕一愣,怔怔的看着她跟云执躲开守卫跟下人溜进来,顺便反手把门关上。 “你们……” 她声音沙哑干涩。 不知道为什么,看见时清的那一刻,胸口绷紧的那根弦才松弛下来。 钱焕焕这才发现自己握着剑的手其实一直在抖。 “你们怎么来了?”钱焕焕左手握住右手手腕,紧紧压住,侧眸看了眼钱父,见他没有醒来才松了口气。 父亲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,从未见识过今天这种场景,定是又怕又累,熬不住睡着了也睡得不踏实。 钱焕焕让时清跟云执先躲一下,喊下人进来把钱父扶到旁边软榻上躺下又点了安神香,他才睡得沉一些。 下人退下后,时清跟云执出来。 云执坐在床边隔着钱灿灿中衣衣袖给她把脉,时清站在他旁边,“怎么样?” 钱焕焕也跟着看。 “呼吸虽然比较弱,但至今没起烧就没事。”云执收回手,给出两个字点评,“命大。” 钱焕焕听见这句话才跌坐回绣墩上,笔直的腰背塌下来,手肘撑在膝盖上,手指捏着眉心。 时清轻声说,“我听说你家的事情了,看在那六七百两银子的交情上,想着过来看看。” 钱焕焕正好低头垂眸,视线落下时清的脚上。 虽然时清说的风轻云淡,好像是顺路过来看两眼一样,但她连鞋子都没穿好就这么趿拉在脚上,想来是临睡前听闻钱府的事情,披上外衣立马就过来了。 钱焕焕胸口说不出的酸涩难受,窒息到险些喘不上气。 连个外人,都关心钱灿灿的生死,唯独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要取她的命。 钱焕焕深呼吸,抬眼看时清,眼尾微红,“时辰也不早了,你们回去吧。” 她侧眸看向床上的方向,“若是灿灿明日能醒,往后我定会护好父亲跟她。” 时清感觉钱焕焕在这一息之间像是做下什么决定,也没多说,只宽慰她,“云执说钱灿灿没事,她就一定会没事。” 时清语气认真,“我信云执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