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聪慧至此,这个道理当然明白,可大约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肯定地对她说。 “没有人可以拿走你的才华。”诗千改轻缓道,“它也永远不会背叛你。” 她有些想说,即便换了一个世界,它们也不会被弄丢。 因为这话是当今天下第一的新秀说出来的,所以显得格外有说服力。张婉君一瞬间攥住了伞柄,骨节发白,道:“……是吗?” 诗千改笑道:“当然。” 漫长的时光已经摧毁了张婉君对外界的信任,她主动张开手,示意自己十指上的芥子戒都已取下,道:“今天我们两个人的对话内容,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。” 张婉君视线有点复杂,古怪道:“你是想……帮我?为什么?” 她还以为诗千改探查出真相后,会将她扣押到玄灵阁。 诗千改:“可能是因为我想证明,外界之人并没有‘他’描述得那么坏、那么危险。” 张婉君似乎也是受到过外界援助的,比如秦圆道的那样不知名信物——但听秦方浓转述的口气,两个人没怎么深交。 这么些年里,她从未和外人深交过,在她们前来时也只想要误导。她对卢元驹由信任转恨,可后者的作为还是对她影响至深。 “……”张婉君默了一下。 诗千改:“你若是想谨慎些,可以先一点点地以自己的身份写文章,与读者们建立联系。我会配合你,慢慢放出流光石。” ——虽然没有直接证据,可任谁看了流光石,都能够推测出真相。 舆论能用,为何不用?张婉君将一点点地走进大众视线里,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。 “至于天魔,可以以功抵过。你有喜欢的门派吗?可以试着递交文牒申请,做不了学生,可以做附课生、夫子。门派会给你支撑,给你立锥之地。” 诗千改一边说,一边觊着张婉君神色,不等她皱眉就抢白,“——年龄没有问题。不要说一百岁,就算一千岁,有谁说不能去改换门派吗?” 张婉君微微睁大眼睛,又移开目光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突兀换了个话题,小声说:“……我原本想的是,我会同他一起死。” 不得不说,现在的她暴露出了少许“小姑娘”的神态特征。 诗千改道:“还好没有成功。” 张婉君也忪怔了一瞬,恢复了冰霜美人张夫人的神情,低低道:“……幸好。” 她仿佛还在犹疑,还没有决断。但现在没关系了,未来她还拥有无限的时光和可能性。 诗千改朝她拜了个文士礼,道:“我祝愿婉君前程似锦,想自己所想,写自己所写。” 张婉君撑伞看着她,没有回答。 诗千改问完了自己想要问的话,转身离开。等走到院门口,她才听到风雪中传来张婉君的回答—— “琅嬛魁首的金口玉言,我信了。” …… 诗千改与张婉君道别之后,还去找了卢霜月。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不知道张婉君的经历,但卢霜月不可以,她是张婉君的女儿。 出了这么大的事故,卢家上下都被推到风口浪尖——无论真相有没有披露,现在在外界眼中,卢元驹板上钉钉死于勾结未文教,走火入魔。 诗千改走进雪汀园的时候,卢霜月正在一处小竹阁里。自从《九连珠》大火之后,九曲河边就修了一个小阁楼,可以在那儿欣赏日出、观看江鱼。 她刚刚应当也看到了二人在交流,似乎早已知道诗千改要来找她,听到声音便抬起头来,无声地望着诗千改。 卢霜月眉眼之间十分像张婉君,但能看得出来,她从小并未经历什么挫折。 “请卢少主……卢道友过目。”诗千改将卷宗交给她,她便坐在窗边翻阅了起来。 翻完,又开始看流光石。一时间,竹阁里只剩下沙沙的轻响。 待终于,看完,她抬起头,那神情说不上是怅惘、是早有预料、还是如释重负。 “我一次次请案,何尝不是在欺骗我自己?”卢霜月自嘲地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