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老先生道:“虽说从龙是功,可功高也震主,更何况那么多人。”黄老先生呷了口茶:“许多人获封那一刻,也就是烈火鼎盛了。再往后,总要有人去制衡这些老臣,否则,怎么能安眠?” 殊不见,八公后头被清算了六个,自请辞了一个,只有一个善终。那两王也砍了两个,剩下这两个也都是缩着脖子再不肯出头,如今还有王府不过是因为先皇和当今后宫还有出身这两家的妃嫔。 陈岩想想之前听到的传言:“镇国公也就是这样起来的?” “算是吧。当初大华才建,各处都不稳,尤其是西北和东北。镇国公和定国公就是平了这两处之乱而获封。”黄老先生放下茶杯,“再然后,不就是同样的路?”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。当初破局者,终也成了局中之人。或许,泯然众人已是最好的结局。 陈岩心中叹了口气:“可是,那他怎又会是文臣?” “镇国公和定国公一西一东,镇守着西北和东北,非诏不得入京。大华是安定了,可一代又一代地袭下来,当地倒也不知是谁的地盘了。最终,先皇决定削藩。可是,定国公刚下狱,西北又不太平了,因此,镇国公就不能动了。 “然而,这一战,戎狄勾结,来势汹汹。镇国公府领兵死战,江家男子全部殉国,只剩下了这个幼童。最后,江楚祖母交出了镇国公的拐杖,向先皇求了个恩典,让江楚回到京城读书参加科举。先皇应了。” 胸中大患去了,甘愿自折羽翼走文臣路子,总归是比在边关管不住的好。所以江楚才能读书中举。若是按照之前的路子,他应当是会进翰林慢慢磨。可谁让,先皇突然去了,年幼的新帝在太后和辅政阁老的共同辅佐下,继位了。 圣上逐渐大了,各方便又开始了角逐。而江楚的身份,让圣上眼前一亮。江家虽是在西北响当当,在文臣里他可没背景。这样的人,正好为他所用! 陈苗苗躺到床上,听着旁边石榴绵长的呼吸,还是丝毫没有睡意。难怪他今日说他的一切只有他自己,好不容易从棋盘上退下来,却又不得不重新站上去,还孑然一身。若是换了自己,能如此心平气和吗? 次日回程的路上,江楚觉得有些不对劲。马车里的人好像总是在看他,但是他看过去,帘子又落了下来。就连晌午用饭的时候,他也总是觉得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。无奈一路都没有机会单独问她,他只能按捺下来。 回程果然经过了陈苗苗新买的庄子。众人都绕过去瞧了,果见庄子上许多柿子树,居然还有栗子树。陈苗苗一家送了些新鲜柿子,其他的都自己带回去加工了。 瞧见陈苗苗带了那么多栗子,谢夫人不禁有些好奇:“这个好吃吗?” “当然好吃!”陈苗苗挽住她,“中秋没能给义母尽心,今日可要补上。义母,你们用过饭再回去嘛,也尝尝我的手艺。” 谢夫人坳不过她,只得隔着窗户叫了外头骑马的谢大哥,让他去给谢维说了。闻言,陈岩也邀请了黄老先生一家。因而所有人又浩浩荡荡往陈宅去了。 黄老先生这还是第一回 来陈宅。当他瞧见花园里种的菜蔬时,忍不住笑道:“果然那丫头的风格。” 江楚略坐了一坐,趁着林婶过来上茶,便起身让她领着去厨房。林婶一向有些怕他,见他这样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,只得领他去了。 陈苗苗正在厨房里面挥斥方遒,猛地转身,瞧见身后立着的人时还唬了一跳:“你怎么来了?” 江楚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:“自是来帮忙的。有什么能帮你做的?” 陈苗苗本想说不用,瞧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,眼里露出了笑,将方才带回来的栗子篓塞进了他怀中:“晚上要吃这个,那你把这个壳都剥了吧。” 江楚看着那一个个仿佛毛刺团般的圆球,沉默了片刻,提起篓就出去了。陈苗苗本想叫住他,让他拿一把刀,但想着他本身不会,万一割了手就不好了,便也没有再提。 虽说是让他自己去剥,片刻后,陈苗苗将锅盖盖上,还是出去瞧了。瞧见院子里他正低头认真将板栗从毛球里摘出,她清了清嗓子,拿起一颗板栗,手指点了点棕黄色的壳:“这个,才是外壳。” ……江楚拿起刚放下的板栗,左右前后看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