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去洗手了。 陈苗苗借机吩咐石榴,又解下自己荷包,留下一枚金锞子,其余都给了石榴:“切记,勿起冲突。若是寻不到,也早些回来,免得怠慢了客人。”最不济,也能等会儿戏散了悄悄将这小姑娘送回去。 石榴依言去了,一路到了内厨房,这里今日专管女眷饭菜。一个婆子正来回踱步道:“螃蟹可上了?每桌十个,要是少了一个,我拿你们是问!” 立刻有人应下去装螃蟹。那人转过头来还想说什么,顶头看见石榴,眉一皱再一舒展:“这不是石榴姑娘吗?今儿个是什么风,怎么登门两回了?” 石榴挤出一个微笑:“卫嫂子,我想来再取两条鱼。” 卫婆子是厨房副管事,正要说话,手中被石榴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。她低头瞧见银光一闪,笑也真诚了许多,掀开旁边的蒸笼:“姑娘,今儿个就只备下了这些鱼,都是依着桌数来的,全在这里了。方才那两条鲫鱼都是添头,都给你了,着实是没有了。” 石榴又加了一颗银锞子,卫婆子仍是摇头。石榴只得拣了些别的提走了。卫婆子一看那鱼:“鱼好了,上鱼!” 石榴刚走,正管事赵婆子走了进来,上菜的小丫鬟正走出门,顶头撞了上去。哗啦一声脆响,食盒撒了一地。被洒了一身的赵婆子抡起一耳光就扇了过去:“作死的小蹄子,误了上菜的时辰,你担得起吗?还不快收拾了,鱼先别上,另拣一条蒸上。” 厨娘为难地上前:“赵嫂子,没鱼了。” 赵婆子眉一皱,拨开给她收拾衣裳的徒弟,到水缸前一看,转头怒视着卫婆子:“卫婆子,今日的鱼虾是你负责采买的,我可是告诉过你要多采几条,如今这是怎么回事?给你两刻钟,弄不来鱼,你就自己到大太太面前解释去。其他菜先赶紧着上。”说罢,她皱着眉往旁边的抱厦去了。 卫婆子走了出来,啐了一口唾沫,招了一个徒弟来,将银锞子交给她,吩咐了半天。看到那徒弟走了,她自己嘴角一勾,略一思索,往东北边去了。 片刻侯,陈府后门外。因着各家车多,行得缓慢。 一辆低调的马车正路过后门。车窗帘子打起了一个角。只见门里一个中年妇人举着一个银锞子:“还不快让开,若是耽误了买鱼,到时候姑娘们怪罪下来,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。” 靠车窗坐着的人皱了下眉,放下了帘子:“这是哪家,姑娘都这么飞扬跋扈,真是世风日下。” 马车正好驶过门口。透过帘子,后门牌匾上的陈府映入眼帘。过了门后,马车跑得快了起来。隐隐的,丝竹之声飘扬过来:“昔日大战昆仑首,朝王回来笏满床。” 满床笏?车内正坐的人打开一份密折:“姑娘清誉,切勿随意挂在嘴上。”帘外的阳光从缝隙撒入,映亮了折子上的陈家两字。 与此同时,陈苗苗忽觉鼻尖痒痒。她忙起身走开两步,用手帕掩鼻打了个小喷嚏,这才回头笑着道:“可好吃?” 小姑娘夹起烤好的馒头片蘸了些蜂蜜,咔擦咬了一口,眼睛都眯了起来:“姐姐,这个太好吃了。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。” 陈苗苗笑着摸了摸她的头。一大一小将剩下的东西都消灭干净了,眼巴巴地等着石榴回来。 石榴一回来就对上两人期盼的目光,顿感压力。她轻轻摇了摇头:“姑娘,厨房实在是没鱼了。” 拿炉子的婆子正好送炭来,闻言忽然道:“这东北边有个留江闸,正是府内引入临江的第一道闸。春日里那里放了些鱼苗,就备着不时之需呢!” 小姑娘听了眼睛一亮,连忙看向了陈苗苗。陈苗苗略一思索,想到花园在西南边,方向不同,应当不会有人去那头处,点头应下了。 一路花团锦簇,陈苗苗打算明后天好好欣赏下。到了河边,婆子招呼道:“柳嫂子,哟,这不是厨房的卫嫂子吗,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 正在说话的两个婆子同时转过头来,一个是守闸的柳婆子,另一个正是卫婆子。卫婆子脸上一红,正要说话,瞧见石榴,脸色胀得通红,忙将手里的银锞子收回来,低声好言好语求着柳嫂子。 陈苗苗一瞧那场景,再一看石榴脸上的神色,就知道其中有事。不过她没有探究的心思,让石榴给了柳婆子一个银锞子,说明想要两尾鲫鱼。见此情状,卫婆子忍痛将自己头上的银簪子取下塞过去。柳嫂子眉开眼笑地开了闸,准备撒网。 嘎吱一声,闸门缓缓抬起。闸门后的斜对岸的两人惊慌地回过头,瞧见陈苗苗的那一瞬,两人脸色惨白。那女子脚下一滑,直冲水面扑去! 伴随着一声“表妹”,扑通两声落水,陈苗苗心里一叹:今天是彻底没鱼了啊。 作者有话说: 昔日大战昆仑首,朝王回来笏满床。——出自满床笏唱词,这出戏形容家族富贵昌盛的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