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了解前朝的事,在京郊守一府里住着时更是一点朝廷的消息都未曾听到,如今入了东宫,比起住京郊时,更好不到哪里去。 迟盈未曾察觉到太子因这句话脸色莫名的温和了许多。 萧寰垂着眼,指尖轻轻的敲了敲面前的黑漆角几,面容在日晖照耀下少了高傲棱角,显得温润,竟带出点少年郎才有的清秀。 他身边的内侍常让已经十分聪慧的上前说话:“殿下一忙完了朝政,念着太子妃娘娘,便连忙出了宫。” 迟盈摇扇子的手楞在原地,她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这事儿叫常让来说? 她耳根子有些红,太子也有些涩意,确实是他赶着过来看她的,被旁人说出来,还是止不住的恼怒。 他转眸看着她,见她阳光下莹白如玉的面容和那染了口脂的殷红唇瓣,指腹忍不住地摩挲起她的细腕:“今夜宫墙上燃宫灯,孤带你去看看。” 迟盈睫羽颤了颤,轻轻嗳了声,应下。 她岂敢拒绝? 不过宫灯吗,确实是她喜好的。 迟盈想壮着胆子想问起宁王来,想问问他究竟何时才能离开这处,但面对太子平静的眸子,终究没敢问出口。 因着太子又罕见的好脾性,迟盈也忍着没甩脸子,二人还算融洽的共用起晚膳。 膳食摆在永宁殿,拜了满满一长桌。 二人并坐着,皆是默默无闻,太子吃完之后便默默看着太子妃吃。 迟盈先前未曾察觉,一门心思投入到用膳环节中。 实在是原先那三个月寺庙生活,她的日子过得太苦。 寺庙中的膳食倒不算是难吃,甚至是有人特意远到而来求一餐斋饭的,更遑论是送给太子妃的膳食。 只怪就怪自迟盈出生起,每顿饭菜都没少于二十个菜的,皆是名家大厨费尽心思熬煮的,那些寺庙里的如何能相比? 由简入奢容易,由奢入简难,她便是如此。 那些素食她如何也咽不下去,只能靠着茶水充饥。 是以如今她比以前更知晓美食的来之不易,粒粒皆辛苦。 萧寰见她这幅吃的头也不抬的模样,浅浅的笑意落在眼尾,他给她推过一碟子的绿豆糕,迟盈仍是头也不抬,伸筷子夹了过来,小口小口的吃起来。 她咬着咬着,忽地就落下了眼泪。 太子无措地问她:“可是味道不好?” 迟盈吃的忘了,她吸了吸鼻子说:“不是,这和我之前吃的一模一样,你也是在西市买的吗?” 一个‘也’字,萧寰笑意僵在眼角,他忍着没应声。 等她吃完便也信守承诺带她出去玩。 只是不想世间竟有如此巧合微妙的事。 太子心血来潮带着太子妃出府游玩,二人也没知会多少人,只不过一个回廊,远远就遇见了被人往府外拖拽的孟妙音。 孟妙音原先是一个姿容出众身段窈窕的姑娘,不说是国色天香却也能在人群中漂亮的耀眼。 如今与以前倒是变化颇大。 她双眸无神,走路僵硬,似乎有些神志不清。 她不知这群人究竟要带她往何处去,可她也是不怕的,这世间最哀痛的事莫过于心死,如今她却也是切身体会到了。 孟妙音本就是个十分聪慧的,以往受自以为是的可笑的情爱蒙蔽了双眼,坐下了一桩桩可笑的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的可笑之事。 自以为能骗过他,自以为他早晚会爱上接纳自己,原谅自己。 那不见天日的软禁,孟妙音也不曾有半点恨他的,叫她彻底绝望的是那日宁王朝着她厌恶憎恨的神情。 事到如今,孟妙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 想来真是可笑,许多事情她都看不透,她这些小心机想来他早早看透了吧。 孟妙音想,不过自己也算不得亏了。 这段时日她日日夜夜都未曾闲着,连昨日太子府的那位将军都特意过来询问了她一番。 连贩夫走卒都忍不得之事,这高贵的太子殿下能忍得?能容忍如此奇耻大辱? 且太子本就不喜太子妃,此事一出,自己便是也活不了了,能拿着自己这一条贱命,换得太子妃下来便是值了。 她与迟盈,那可真是深仇大恨啊—— 迟盈可是公府嫡女,再是尊贵不过,日后要当皇后的人,怎么样?不还是被自己三言两语轻而易举的拉下来了吗? 呵呵,那是她活该! 如此,她便是死也算是值了! 孟妙音正疯狂般的想着,忽地见到了她最不能容忍的一幕。 她以为已经被一条白绫秘密处死的迟盈,竟然好端端的活着。 不仅如此,身侧的那位含情脉脉的竟是太子殿下...... 不......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