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住口。”梁珩淡然道:“今日是来求人,莫说搜查这种浑话。” 刘长史唯唯诺诺,梁珩看了眼大门的铁锁:“慧明大师这是不想见孤啊。” “但殿下是大梁的皇太子,这慧明和尚胆子也太大了,居然敢给殿下吃闭门羹。” 梁珩想起六年前,慧明和尚在药王殿敲击着木鱼,背对着他,念着“一切恩爱会,无常难得久。生世多畏惧,命危于晨露”,他想起慧明和尚告诉他,萧宝姝是如何三步一跪,九步一叩,额上鲜血,血染白衣,这才为他求了药,梁珩低低自嘲道:“大师,想必是不愿见孤了。” 他忽高声道:“大师,孤今日前来,是为孤的太子妃,万望大师救她一救。” 药王庙中,寂静无声,梁珩的声音在东玄山中回荡,无人作答。 刘长史劝道:“殿下,这老和尚既然不愿意开门,不如我们先行下山,再行打算。” 梁珩只是摇头,他低语道:“宝姝能为孤三步一跪,九步一叩,足足九千零一步台阶,血染东玄山,孤,也可以。” 他忽撩了袍子,跪在药王庙门外,刘长史大惊:“殿下,您万金之躯,怎可在这里下跪?” “住口。” “殿下,这普天之下,您只能跪圣上一人啊,此事若让圣上知晓,那……” 梁珩淡淡道:“你再多嘴,弄玉轩众人,便是你的下场。” 刘长史想到他去弄玉轩收尸,被那尸山血海吓得连做噩梦的场景,他瞬间噤若寒蝉,再也不敢多言了。 - 梁珩这一跪,便跪了三天三夜。 十月底的东玄山,竟然连日飘起了鹅毛大雪,雪花落在梁珩的发上,眉梢,还有他的鹤氅之上,将整座东玄山都染上一层洁白。 雪中,梁珩就如同一座雕塑一般,一动都不动,刘长史等人急得跺脚,却无一人敢劝他。 大梁尊贵无比的皇太子,就这样跪在东玄山的一座破庙面前,寒冰刺骨,梁珩身躯仍然跪的笔直,他嘴唇已经冻的青紫,若能换得萧宝姝性命,他就算跪死在药王庙前,又有何哉? 只是那慧明和尚,却始终未出药王庙一步。 刘长史和众人商议,生怕梁珩就这般死在了东玄山,那他们也要人头落地,刘长史最终还是战战兢兢来劝梁珩:“殿下,或许这慧明和尚根本不在药王庙,您万金之躯,不能就这般折在东玄山啊。” 梁珩只是轻笑:“若救不回她,那孤倒不如就折在东玄山了。” 折在东玄山,也好过日日思她念她,辗转难眠,痛彻心扉。 三日长跪于此,不饮不食,饥寒交迫,他眼前晕眩,双手撑地,才勉强没有倒下。 他咬牙,吩咐刘长史:“刘长史,打一桶溪水,浇于孤身上。” 刘长史大惊:“殿下,您这是要做什么?” “孤只想清醒清醒。”梁珩望着药王庙紧闭的大门:“若孤倒下,谁来救她?” “可殿下……” “照做!” - 一桶冰凉溪水浇下,梁珩勉强清醒了些,他直起身躯,对着药王庙,一字一句道:“慧明大师,你一日不救孤的太子妃,孤就一日不走,日日复一日,年年复一年,直到你愿意救她为止。” 但是药王庙中,仍然没有人出来。 深夜,大雪已有尺厚,梁珩身上鹤氅尽湿,他头上冷汗涔涔,发丝凌乱,狼狈不堪,哪里还像以前清贵骄矜的皇太子?但他不管不顾,只是笔直跪在药王庙前。 这是他唯一的希望。 他也终于理解当日萧宝姝三步一跪,九步一叩的心情,萧宝姝又何尝不知,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