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萧宝姝第一次见识到战争,陆从风让亲兵将她护卫在军营中,但萧宝姝不放心,她非要出来,她爬到沙丘之上,看着陆从风和西州军身穿黑色盔甲,手执□□,列兵阵前,陆从风骑在高头大马上,位于队伍的最前端,他背脊挺直,如青松冬柏,眉宇间意气风发,真是好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。 冲锋的号角响起,陆从风骑着战马,举起□□:“兄弟们,北戎给我们大梁带来的百年屈辱,今日,就让我们还给他们,让他们看看,我们大梁勇士的本事!” 西州军也声如洪雷:“驱逐北戎,还我安宁!” 西州军个个都出身军户,祖上都和北戎打过仗,十有九败,哪家没有个先辈死在北戎人手上,如今大好时机,能将北戎一举赶离燕荡山脉,封狼居胥,建下这不世的伟业,哪个不热血沸腾?在仇恨和荣耀的驱使下,二十万西州军个个神勇不畏死,连向来凶残的北戎人都为之恐惧。 萧宝姝看到沙丘下,陆从风和颜钰都在奋勇杀敌,西州军也和北戎人交上了手,一时间鲜血横飞,残肢满地,她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,不由有些头晕目眩,很多她见过的,认识的,还和她说说笑笑过的少年人,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,战争,竟然是如此恐怖。 陆从风和颜钰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,他们盔甲上都是大片的鲜血,有自己这方的,有敌方的,但他们像不知道害怕一样,依然领兵冲在了前头,西州军见主将都如此身先士卒,一个个更加备受鼓舞,相反北戎军因为还在内战,士气就输了大半,萧宝姝看了一会,已经知道战局已定。 虽然知道西州军胜券在握,但萧宝姝眼中目中,却忍不住望向躺在地上那些已经死去的,年轻的面孔,那些昨日还在喝着酒烤着篝火的面孔。 萧宝姝闭上眼,默默对亲兵道:“我们回军营吧。” 她步步走下沙丘,脚步踏在草地上,忽想起了一句话: 一寸山河一寸血。 这战场上,西州军流的每一滴血,都是为大梁而流的。 战死的勇士,都是为大梁而死的。 西州荒漠,金鼓齐鸣,战火纷飞,尸横遍野,与之对比的,是京城宁安,那曲水流觞诗情画意的万国诗会,熙熙攘攘繁华热闹的元宵灯节,是江南桑州,那宁静雅致的小桥流水乌篷船,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风光美景,一寸山河一寸血,是这五十万西州军,用自己年轻的生命,守住了大梁的安宁,守住了百姓的安康。 她忍不住回头,望向还在厮杀的战场,望向多处负伤,却仍然奋勇杀敌的陆从风和颜钰,望向那些身中数箭,却拼着最后一口气,砍向敌方的西州军。 她恍惚间想起,在出发之前,她曾经问陆从风:“狡兔死,走狗烹,飞鸟尽,良弓藏,圣上不是一个宽仁的君王,将北戎赶出燕荡山脉后,表哥,你要何去何从?” 陆从风只说:“有些事,并不是知道结局,就可以不做的。” 他向来如此,满腔热血,从来没有变过。 但愿那远在千里之外,高高在上,精于权谋算计的帝王,但愿那他全力护佑的大梁百姓,都不负他。 - 萧宝姝和几个亲兵往军营回走的时候,忽见一身穿北戎服饰的男子,站于她对面。 那男子约莫年过四旬,面容清俊,瞧他长相,不像是北戎人,倒像是大梁人。 那男子负着手,对她笑道:“云姑娘。” 萧宝姝一惊,这人怎么会认识她? 几个亲兵已经将她护在身后,抽出刀,喝道:“你是何人?” 那男子道:“连晔。” “连晔?”亲兵们大惊:“是那个叛徒连晔!” 连晔听到叛徒二字,眼神稍稍黯淡,萧宝姝也警戒道:“你想干什么?” 连晔摇头:“我只想请云姑娘一叙。” “你想抓我威胁陆朗?”萧宝姝马上斥道:“你不要白日做梦,北戎大败,已成定局,就算你抓了我,他也不会为了我一人,坏了国家大事。” 连晔道:“云姑娘,你想太多了。” 几个亲兵对萧宝姝道:“云姑娘,这叛徒诡计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