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红衣,鎏金的风纹绣在衣摆处。 他坐在案桌旁,执其一壶酒,灌了几口,招了招手。 赫连玉不动。 她是真心为那个动过情,生过波澜之心的姑娘可惜。 她想寻回母后那支暗卫,只是想找到那卷可以将他废了的圣旨,不想所爱之人误会,竟是商议起了致其死地的计策。 暗卫提醒她,说要去刺杀他。 她倒也痴情,浑浑噩噩便跳了水,干脆了结了这卿卿性命。 咳咳,若是我爱的赫连晖垂眸,眉目如画,红衣如火,伏在案桌上,却被打断。 你好自为之。 赫连玉抛下这句话,直接出了殿门。 她实在不想听,这些打感情牌,没意义的废话。爱她的那个姑娘已经死了。 赫连玉没有打开过那道圣旨。 所以,她并不清楚这位她认为是女人的皇帝其实是个男人。她甚至一直以为原身喜欢的是女人,是那个野心勃勃,心机深沉的帝王。 正是如此,原身才放荡行事,即便知道两人非为血亲,也依旧只将这份感情放在心中。 赫连晖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离去,他埋头细细的笑出了声,又给自己灌了口酒。他笑了,笑的如真如幻,仰着头看着案桌上放置的玉石笔筒,伸出手来去摸了摸。 那里插着一株栀子花。 赫连晖侧着身,垂在案桌上,无力的手握紧了笔筒,细细声说了句,从来只是这个你。 临别之际,他想的不过是那天他坐在树下,拿了一纸书卷。她却偏偏转过身来,替他插了一株栀子花。 不必知道。 终于此生,他也不希望有人窥探到这抹让人耻笑的隐秘感情。 第二日,赫连玉处理政事时,便听有宫人禀:帝君去了。此时,她虽掌握摄政大权,却并未登上帝位。 死了? 她的尸体呢? 宫人只说:他有个宠爱的侍人,叫应怜的,昨夜放了场大火。说是按照帝君所托,将其骨灰葬在玉泉宫内。 赫连玉不语。 她父亲宋瑜,即前任帝君的正夫因迟迟未能有孕在身曾被朝野谴责。当年宋瑜苦于无子,恰逢殿内有一宫侍怀胎,便将其胎假作自己孩子。 那个孩子便是赫连晖,她自幼受宋瑜的教导,六岁时被立为帝姬,十三岁便登上帝位。 据说,那位生她的侍人姓名中恰有一个泉字,早些年便死了。 那位叫应怜的侍人呢?赫连玉起了好奇之心,问道。 他留下一道帝君临死前的旨意,便执意求死,卷了一条白绫上吊死了。 赫连玉拿到那道圣旨时,赫然发现却是一道盖了龙印,早已写好的传位诏书。 赫连玉怔然。 原来,早就打算传位给她了吗? 登上帝位后,她极力办学治国,推进男女平等。 一日,她从繁忙的政事中解脱出来,看着满桌案的书卷,不禁问道:也不知林讳兄何时能送封信来。我等他的消息,着实已经太久了。 帝君,信前两天便送来了。 那你怎么不说?赫连玉笑道,自从她登上帝位后,多事需要处理,已是无暇顾及那位说过要搬离京城,返回旧居的好友。 宫人跪地,不敢多语。 赫连玉僵硬笑了下,已有不好预感。很快,便呈上一封书信。信只有一页纸,两行字。 病榻难离,死期将至。一坡黄土,不必记挂。 赫连玉怔住。 林讳是她来此世,除相伴的正夫外,唯一一个觉得熟悉,颇有共语的人。 初识,正是查案时,听闻了他的身世,颇有怜悯之心。 王爷,问我喜好? 呵呵。他讽刺一笑,却不再出声。 那时,赫连玉见他屋内,清雅别致,笔墨书画,样样不缺。其中,不少书册正是他所抄写的。想来,必是极好诗书文字的。 直至如今,赫连玉依旧记得他所言。 我不爱书。 我这人,爱的是那虚名,爱的是那功名路。他摊开一卷纸,执起一支笔,细细的勾画出一株海棠花。 赫连玉是第一次听闻,此间男子如今大胆挑明心中的志向。她那时说他日后定能如了心中所愿。 他却轻轻放过这个话题,只笑话她。 王爷啊,你是被那卖花童骗了。 如今时节,世人哪里爱乡野的素净栀子花,偏爱的不过那娇艳明丽的海棠。 这几幕戏接连拍下来,从早晨到晚上,先拍后段的送信之事,最后才拍夜晚的那场叙别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