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账,重新以“滥刑失责”的罪名向许祥问罪。 这个罪名跟触怒天颜不同,毕竟“触怒天颜”,要是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,孟诚也不可能因为这一个理由就把人杀了,顶多廷杖而已,但要是涉及到国朝政务,那么从旁观看的诸臣当中,可有不少跟许祥有仇怨的。 如此一来,几乎件件都落在孟诚的算盘当中,他收到有关于此的奏折不下一二十本,其中有一半都颇为符合他的心意,都上书说由刑部查清属实后,从重处罚,按照罪责斩首。 这一切都按照他计划当中的走,就连一开始哭闹顶嘴的孟摘月都不声不响,似无动于衷。他疑惑之余还有点儿庆幸,以为是皇妹终于想清楚了,知道公主身份贵重,不该与阉人混在一起。 直至他的母后看了那些奏折。 甚至这些奏折还是他亲手递过去的,就因为许祥算是母后的下属。 跟他所想的不同,他以为董灵鹫会为许祥说话,然而她沉默地看了片刻,居然为此大怒,仿佛对这位内厂督主的所作所为十分痛恨,当即批复,定九月初三问斩,动作之速,几乎让孟诚目瞪口呆。 但目瞪口呆的还在后面。就在这批复的圣旨下去才一日,满头大汗的钦天监之人急忙面见孟诚,苦口婆心地阐释这日子如何如何不可,请务必议定秋后问斩云云。 这时日实在太快,因为王婉柔就是在八月底生育的,所以孟诚一直到最近才开始处理此事,才过了数日,大约是初二这一天,他将奏折递给母后、母后下旨、钦天监觐见……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,就在短短的一日当中。 孟诚盯着面前这个中年胖子大汗淋漓、满脸慌张焦急的神色,他也有点没反应过来,扶着额头掐了掐,指着此人跟郑玉衡道:“他什么意思?” 郑玉衡道:“初三动杀会惹斗姥天尊动怒。他这个意思。” “朕问的你这个吗?”孟诚习惯性地跟他呛了声,磨着后槽牙道,“我是说这人怎么来得这么快!” 郑玉衡顿了顿,道:“钦天监就在皇城内。”只是用马跑过去也得半个时辰,要不是我派人去得快,你天黑才能看见他呢。 光是信任一个司正能够“在其位谋其职”怎么可以?将所有筹码压在别人的职业道德上,多少有些天真,而这种天真除了在床上之外,早就在郑玉衡身上消失了,根本都不用董灵鹫授意,他也能“意会”得到。 孟诚的视线在他脸上扫来扫去,见郑玉衡面无表情,一丝波澜也不露,他把这些说辞放在嘴里过了一遍,还是不敢轻放,起身道:“你跟我走,请母后收回成命,改为秋后问斩。” 郑玉衡点头答应,欣然同行。 走了一路,孟诚越想越不对,停到慈宁宫门口,忍不住转头跟他道:“朕不是要杀了他吗?” “但不能是九月初三。”郑玉衡道。“太后娘娘动怒了,恐怕明日斩首之心甚坚。” 孟诚顾忌着鬼神之说,心道推迟几天能如何?再有一个月就是十月份,正到了秋后行刑的时候,他刚上前几步,就见到一只茶杯飞出来,啪地一声碎在面前,然后是重重的书卷拍案声,里面夹杂着一道略显冰冷的熟悉声音。 “……他这么办事,早就该死了,混账东西。” 这种熟悉的声音和语气,几乎让孟诚下意识地联想到十几年前母后教导自己的时候,但凡他念错了书上的某个字,董灵鹫都会稍微沉下来一点脸色,她自己似乎没注意,但是小孩子对母亲的情绪变化敏感而又强烈,哪怕她并不开口苛责。 孟诚心里抖了一下,调头又看了一眼郑玉衡。 郑玉衡穿着殿前司的公服,刚把所配之剑交给慈宁宫女官,正要陪他进入,两人视线交汇,郑玉衡突然福至心灵,莫名说道:“没事,太后娘娘从不迁怒于人。” 孟诚黑了脸,道:“朕知道!” 说罢就跨了进去。 此刻外头正阴天,乌云里压着一层厚重的雨。殿内没有其他女使出声,只有董灵鹫跟别人交谈的声音。 孟诚走了进来,才猛地想起——殿内有谁?母后在跟谁说话呢? 他思绪刚一起,就听见一道更加熟悉、从小玩到大的声音响起。这声音轻快娇俏,没有半分心上人马上就要问罪而死的悲痛,而且用着他印象当中、还像是十几岁的孟摘月一样的任性语气,懒洋洋道:“母后——皇兄要把他处死,儿臣就没有玩的了,您可不能只顾着给皇兄纳后宫,儿臣也要——” 孟诚愣了一刹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