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没有告诉他,顾昭知道这是坊主有心在他面前为自家好友保全颜面,但…… 就像是他们共同藏起了钟妙的某一个碎片。 而顾昭是【钟妙】最狂热的收藏家。 无论是哪一面,无论是强如天神还是顽若幼童,他都渴望拓印藏进心里。 顾昭神色如常回过头同郑天河扯了几句瞎话,他这些年在育贤堂越发有了大师兄的气势,讲起瞎话来也顶着一张仁义礼信的脸,没费什么力气就糊弄过去推开窗跳了下来。 钟妙笑盈盈地拉了他就跑。 万兽宗立足十万大山外围,放眼望去如同淹没在林海深处,他们在树梢间纵身奔跑,同惊起的鸟雀一道乘风而行。 钟妙不时回头确认顾昭是否跟上,有时又故意拉远了距离像是要试试他的能耐。 他们到达一处山顶。 拨开藤蔓向上走去,就见树木围绕中有一处平坦草地。 同在这里生活的所有动物一般,钟妙认认真真用抓痕圈出了自己的地盘,她神识一扫,没在地盘上发现第二只猛兽的气味,相当满意。 熟门熟路找到往日爱躺的凹陷,钟妙打了个响指燃起篝火,从储物袋中拎出块鹿腿,就这么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家徒弟。 顾昭已经习惯了师父的脑回路——不是喊他来做厨子,难道是喊他来看星星么?他摇头笑笑,接过鹿腿持刀料理起来。 钟妙向后一躺倚着树桩掏出酒壶,刚灌下一口舒舒服服长叹一声,就见顾昭露出欲言又止的微妙表情。 她警惕向怀中一藏:“不行哦,你年纪小,这种酒你喝不得。” 顾昭斟酌道:“我不喝酒,只是师父倘若孤身在外,还是少饮一些为妙。” 钟妙狐疑地眯起眼睛:“咦?你往日不会这么说,让我想想……你陆姨同你说了什么?” 顾昭知道瞒不过她:“陆坊主只是担心师父。” 钟妙盯着他:“是吗?还有呢?” “还有让我拦着些叫师父少喝,”顾昭道,“师父若是实在爱喝也无妨,只是身边还是留着人比较好。” 钟妙哼哼一声:“都说了就这么一回,她也太操心了。嗯?怎么从前她爱管着我,如今收了徒弟,你也爱管着我?” 她的语气并不严肃,顾昭知道她只是嘴上抱怨。 从前他总怕惹了师父不快,现在却爱上看她无奈的表情,顾昭知道自己不过是仗着徒弟的身份,心中却无法自制地窃喜。 钟妙又懒洋洋喝了几口,拿出块刻了传送阵的盘子抱在胸口,另一块放在顾昭手边——这是她唯一会的阵法,为了偷懒硬生生逼出来的。 一开始用来在宿舍里传送东西,现在用来传送烤熟了的鹿肉,吃到开心处恨不得变出兽型在草地上打两个滚。 又过了片刻,天色彻底黑了。 十万大山少有人烟,此时弟子们也多半回了宗门,夜色中唯有鸟雀低鸣,仰头望去能见星辰如海。 钟妙吃饱了就犯懒,此时倚在树上抱着酒葫芦,微合着眼。 她以前念书时总爱来这。 两百多年前,钟妙还是个刚下山的野丫头。 中州地大,她无亲无友,唯有手中剑与一腔孤勇。不过是听了两个散修议论剑尊重伤如何如何,就咬着牙要打上摘星大会魁首,将师父的名字刻在华表最顶端。 进了育贤堂事情也没有好起来。 有些人怕她,有些人瞧不上她,正清宗出身的弟子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