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想。” “在想,我在想。” 路承沢抱着脑袋蹲下去,从久远的记忆中抽出那么一点东西:“他的先祖当年除魅有功,这才被扶桑树钦定成为人皇一脉,所以手里有不少远古阵法,都是大凶阵,依靠加持之力,可发挥无与伦比的镇压和绞杀之力。” “我当年听他提起的时候,他手上是有三座阵法。”说到这,路承沢觉得脑子里轰隆一下被雷劈开,他难以置信地抬眼,喃喃道:“我记得,其中一座,有以城池为线,隔绝外界的作用,这是当年他祖先拿来逼困魅族的阵法,参考的还是天攰族的绝学。” “另外两座呢。”薛妤没时间配合他恍然大悟的醒悟,冷声问:“都是绝杀阵,是吧?” 路承沢张了张嘴,像是要把胸膛中的震撼都吐露出去:“是……他的阵法,还有个能力,它们能接受以鲜血和全部修为为代价,引为献祭,这样能数倍增加阵法的绞杀之力。” 远古时,它是天下生灵被逼到绝路时,与魅同归于尽的招数,现在,成了挑起战端和杀戮的工具。 === 隋瑾瑜得到崤城消息的时候,正在安顿溯侑。 溯侑靠在床上,脸和声音都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样子,但精神还没有。 隋瑾瑜靠近他,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,一脚深一脚浅,踩鱼雷似的生怕引发什么难以预料的后果。 溯侑很暴躁。 那种暴躁已经脱离了人形的皮囊,回归妖族骨子里难以摒弃的本质,这一点,能从他周身极其不稳定的妖力涟漪中窥出一二。 但他看上去很乖,是那种没有危险性,甚至显得甜腻的乖。 他怕光,隋家人就将窗和帘子拉得严严实实,照得屋里跟鬼窟一样,只点着盏昏暗的蜡烛,隋瑾瑜进来时带起一点风,那盏烛火也跟着灭了。 溯侑看过去,问他:“薛妤呢?” 从昨天到今天,他问过四次这样的话,隋瑾瑜不知道如何回答,他斟酌了一会,温声道:“她在忙,我跟她说过了,等她忙完,就马上来妖都看你。” “忙。”这个字音从他舌尖上滚过去,拉出一点慢吞吞的尾调,有种惊人的肃杀感:“和谁——许允清吗?” 隋瑾瑜抑制不住,坐在床沿边,握了握他的手腕,道:“十九。” 他发作起来有轻有重,轻的时候还好点,情绪可以克制,也认识人,能在药物的作用下稍微睡一会,眯一会。重的时候谁也不认识,亲哥哥都别想靠近,只记得一个薛妤,现在还加了个无关紧要的许允清。 真是被刺激成这样的。 “十九,你是妖族的君主,你现在有亲人,有我们,隋家是你的底气。”隋瑾瑜尽量在不刺激他的情况下吐字:“喜欢薛妤太累了。” 换个人喜欢吧。 薛妤心里有太多人,太多事比情爱重要了,和她在一起,即便将满腔热情和爱意全部耗进去,也得不到任何回应。 长此以往,越热烈的人,越容易被逼疯。 溯侑看着隋瑾瑜搭在自己腕骨上的手掌,鸦羽似的睫毛垂落,没有攻击人的意向。这证明他现在理智尚存,隋瑾瑜以为他好歹能听几句几句,谁知他沉默半晌,侧着头开口时,语调是一种压抑的沉郁:“你再和她说一说,你说我疼。” 你说我疼,让她来看一看我。 我脾气不大,看一眼,哄两句,就能好,就能接着喜欢她,喜欢这个世界好久好久。 隋瑾瑜胸口一窒。 这要是换成任何一个人,他都能直接甩衣袖走人,临走前还要指着他鼻子骂一句,能不能有点骨气,能不能有点出息。 但他不能。 他无法想象溯侑流落在外那许多年,是怎么独自咬牙挺过来的,但他知道薛妤对这样的他来说,意味着什么。 “你和哥哥说,若这件事是真的,你打算如何。”隋瑾瑜狠了狠心,问。 溯侑看向他,眼底一片山雨欲来的墨色,字音一句一顿:“她真喜欢上别人,我啊,就把她锁起来。” 再处处与她作对,破坏一切她喜欢的热闹,美好,成为她最瞧不起,最厌恶的那种人。 然后被她杀死。 被她铭记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