停止动作,静静的停在一座破落的小殿前。 小殿外被打扫得很仔细,一尘不染,小殿上的飞檐翘角上能看出昔日金灿灿的颜色,而今成了斑驳的古旧,庭前荒芜一片,就连海草也不愿驻足,小殿门前只歪歪斜斜挂了一个牌匾,上面写了小巧而娟秀的云籁二字。 九凤推门进去,他们的脚步声被拉出长而悠的回音。 此前一直无声无息的陈淮南突然驻足,伸手抚了抚高高凸起的颧骨,又细细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,最后将头发顺得一丝不苟,方挺着背,迈向殿门。 九凤见此嗤的笑了一声,声线冷而凉薄,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讥讽,陈淮南身体一僵,紧皱的眉心又很快舒展开,像是要在这一刻将自己最自然,最像从前的一幕展现出来。 小殿不大,他们很快绕入内室,几朵干巴巴的花插在瓶子里,一把小小的琴竖在角落,除此之外,就只剩寂静和空旷。 直到一面珠帘挡住视线,薛妤脚步才略微顿了一下。 她感受到了一股森森的死气,死气中又带着纯正平和的意味,两者矛盾的交织在一起,又诡异的相互融合着。 九凤扯了扯嘴角,一把掀开珠帘,哗啦一声响动后,露出一张寒冰玉床。 床上无意识的蜷缩着一个人,同样脸色苍白,却拥有花一样的面孔,闭着眼瑟缩时,眉眼间显出一种无意识的楚楚动人。她长长的头发顺着床沿垂下来,像一滩柔软的融化的水。 “云籁,醒醒。”九凤环着胸倚在一边,声音比之前低了两度:“你要找的人,给你带来了。” 薛妤和溯侑侧了侧身,给后面的陈淮南让了一条路。 半晌,床上躺着的人睫毛猛的颤了一下,慢慢睁开了眼。 那一刻,陈淮南的呼吸都凝滞下来。 “怎么样。”九凤身上慢慢盘桓起一股腾腾杀意,她看着云籁,道:“你现在生机无几,我可以替你杀了他。这种忘恩负义,言而无信的人族,我见一个手痒一个。” 薛妤凝起眉,冷然提醒:“九凤,陈淮南是否有罪,如何处罚,是邺都和朝廷的事,你别插手。” 九凤猛的转身,盯着薛妤看了看,恶意十足地晃了晃手腕上的银铃,道:“也对,我怎么忘了,出自圣地的人个个都自诩正义,人族犯了罪是情有可原,妖族就是罪无可恕。” “胡说八道。”薛妤一字一顿道:“规则如此。你若想管,就别只管这一桩,从今而后,邺都的活全部交还妖都,届时,随你如何处置。” “但今日这案子在我手上,便只能按照邺都规矩来。” 九凤被她这番强硬话语挑起火气,才想撸起袖子找她再打几回合,就见床上的女子撑起手肘,慢慢坐直了身体。 她看着陈淮南那张脸,看得格外仔细,像是在确认什么,许久,才开口,声音里没什么情绪起伏:“陈淮南。” 陈淮南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,腿脚瘫软地半跪在她床前,闻言哽咽地嗯了一声,神色悲恸:“是,是我。” 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。” 他握着她冰凉的指尖,一点点贴近胸膛,道:“欠你的东西,我来还了。” “晚了。”云籁的视线顺着他手掌往下,看到薄薄的一层皮包着骨和血肉,许久,才缓慢地动了下眼珠,道:“一月之约,你晚了十年。” 她平静地摊开手掌,给他瞧上面布满黑线的纹理,说:“我控制不住杀了人。” “我要死了。” 说罢,她如青葱般纤细的食指在陈淮南胸膛前勾线般勾了勾,后者眼神顿时如傀儡般迟钝下来,大片大片的记忆不受控制呈现在诸位眼前。 十年前,陈淮南是典型的富家小公子长相,因为常年被关在家中不见天日,他那一双眼看什么都带着股烂漫的好奇,常捧着书往林边一坐,任由花叶落满身,路过的小动物不怕他,熟了甚至会主动蹭到他手边讨点吃的。 他温柔而慎重地对待世间一切事物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