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找得到碎片儿啊…… 辽袖呼吸一滞,竭力镇定下来,目光迫切地逡巡。 幼时她在东川,就是这样成了个小雪人儿,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城楼上的他。 文凤真白袍玉冠,人世间最得意的少年将军。 笑盈盈间看万箭齐发,被一群清贵的世家子簇拥着,一身雪甲的高大校尉也得对他喊一声“少主”。 他那么轻盈不费力,通过他,袖袖可以看到另一个世间,看到她最仰慕的京城。 她搂着弟弟,怔怔的,不好意思地想摸摸那个鼻梁和睫毛。 袖袖无论从小还是到大,都只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呀! 槐哥儿也喜欢看文凤真,举着虎皮小帽吵闹。 “我以后也要当大将军喽!” “嘘——”辽袖捂住他的嘴,摸摸他的背,气都不敢喘,“槐哥儿,小心吵到人家!” 文凤真遥遥一瞥过来,她心头一跳,缩回墙角,好一会儿才敢用那双清亮的大眼眸,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。 文凤真的脖颈,连着耳根子,渐渐染成了一片绯红色。 因为他皮肤白,所以泛红得格外惹眼,他有些不自然,矜持到几乎不往这里多看一眼。 槐哥儿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,大叫:“姐姐,他是不是被你看脸红了!” “别乱说!” “他就是脸红了啊,姐姐还说我,分明是你吵到人家了。” 她微微懊恼,做出要打他的姿势:“槐哥儿,再乱说——” 两个人还未争执完,他却经过这里,停了脚步,淡淡一瞥。 “谢明啊,这么冷的天,给老百姓的孩子准备辆马车,送他俩回家。” 槐哥儿高兴坏了,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把威风的佩剑。 小姑娘半晌说不出话来,她一双大眼眸格外明亮,怯生生地问。 “殿下,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呀?” 文凤真仰起下巴,没看她,却翘起嘴角:“啊?我家有的是马车。” …… 辽袖仓皇抬头,她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景象。 火炮嗤嗤几声尖啸,窜上天空,溅射的火花升腾出一片绚丽光彩,火焰在天空中摆出七小四大十一个圆孔玉璧的样子,正是文家的家徽。 整座冷清寂静的鹿台像是刚从火炉里拿出来的烙铁,烫得红通通。 她耳边怔怔回响一句话。 “袖袖,你还记不记得,东川初遇,你告诉我,你的心愿是想看京城的烟花。” 殿下的大婚是为了放一场烟花吗? 辽袖坐在地上,发丝缭乱,大口喘息,剧烈的心跳几乎撞破胸膛。 “殿下?” 她冻得小脸通红,四处找寻他的人影,她想要一个答案,历久反而愈生疑惑的答案。 漫天星光被无形的红线串联起,像京城的上元节那样光影交错,浩瀚星河沉沉压下来。 她望着被火光映红的湖面,凝视了好一会儿,吸了口凉气,正准备往回走,脊背一紧。 少女一张苍白的小脸,被冻出丝丝渗红,汗水沾湿的乌发黏在腰侧。 初次踏足京城,她不愿意履行跟岐世子的婚约。 小闺女小小的年纪充满了烦恼,她郁闷地支着脑袋,不知该如何是好。 “可是我已经有了一个心仪的男子,他是袖袖十五年来第一个喜欢的人,因为他,我不愿意嫁给别人了。” 辽袖猛然回过神,她一咬牙,脱了鞋子,转过身,冲跑几步,一个猛子扎进湖中。 就像很多年前,她跳下深湖打捞他的金身碎片。 她却不知。 在她死后第十年。 东川萤火湖的岸上坐着一位人间帝王。 这十年里他整饬纲纪,省刑减赋,教导槐哥儿帝王之术,让赵襄将槐哥儿调/教成出气候。 辽槐本就是旧帝的亲生儿子,旧帝的遗物中保管着双生子的东西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