决定,她招了招手,让小太监去值房找宋公子。 宋搬山踏进门槛时,辽袖诧异转头,她细腻的额前流淌着凉凉的雨水,她立即想出去,又站不住似的晃了两下,像是发烧了。 掌心的手帕揪得乱作一团。 “辽姑娘,你怎么了?” “辽姑娘……你很不対劲……” “究竟发生什么事了,无论如何,我都会与你一同面対。” 宋公子关切的声音不断传来,在耳边听不真切,嘈嘈杂杂,忽远忽近,她的胸口沉闷,始终堵了一口气。 “没事……我没事……” 辽袖挤出一丝无济于事的笑意。 辽袖忽然转头,听见小太监们窸窸窣窣的声音,快了,她知道快了,皇帝的尸体马上就要被发现了。 她只觉得一闪一闪的宫灯格外恐怖。 少女忽然疾足奔出去,身量轻盈灵动,像只小鹿,很快跑得不见影。 雨下大了,她一柄伞也没带。 雨点儿忽近忽远,反而让她保持了清醒。 她齿根发冷,睁着雾蒙蒙的眼眸,大口喘息,风刀子刮着胸膛,连簪子都跑歪了。 她冲进雨幕中,雨珠砸在脸上,密密匝匝,针扎似的疼,心头又怕又酸楚。 一路疾奔,宫墙屋檐下雨珠沿着脉络,淅淅沥沥地落,她丝毫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。 她怀里抱着小木匣,尚未打开瞧瞧里面是什么。 少女在长街甬道前顿足,四顾茫然,不知所措,这本来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,陌生又恐怖。 眼下,路该往哪里走? 偌大的皇宫,她颤颤巍巍一步都不敢踏了,再前进一步便是万丈深渊。 蓦然,雨幕下,伞面上移,露出一道清晰漂亮的下颌骨。 辽袖蹲下来,眼皮一跳,短促地一下接一下。 她单薄的背影格外坚韧,仿佛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。 “辽姑娘?” 文凤真修长的骨节握着伞柄,雨水混合在指缝中流淌,夜色沉沉,愈发衬得皮肤雪白。 雨丝也吹不动他的袖袍,他墨发银簪,白袍纤尘不染,在雨幕中格外精致从容。 在雨夜碰到了狼狈的小猫。 他就站在离她数十步的地方。 神情有些诧异,高挺鼻骨让脸颊陷落阴影,鸦羽长睫纹丝不动,平静无澜,天生的强大与贵气。 伞面倾过来,遮住了她单薄瘦小的身躯。 为她遮风避雨。 辽袖抬头看他,从廊下到甬道这段路,她感觉自己昏昏沉沉,像是毫无知觉,受惊过度的小鹿。 她忽然紧紧攥住了伞柄,脑子里不断回忆起陛下七窍流血的画面。 辽袖涣散的瞳仁渐渐聚神,冲他轻松地笑了笑。 在大雨中绽开的笑意,直瞧得人晃神。 “殿下,”这一声带了艰涩的哽声。 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 油纸伞面投下一片阴影,两个人在世间静静対视。 文凤真抬起眼帘,油纸伞面缓缓转动,仿佛将光芒、雨点一同吸旋进去。 “辽姑娘,你额头好烫。” 他伸手覆在她额头上。 辽袖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,更白了几分,身子像是坠入冰窖,在雨夜下升不起温度。 可是她的小脸又很烫,脑袋疼得难受。 她将洗不干净血的手藏在了背后。 为什么他总是出现在她目光之中。 一转头就可以看到的距离。 “殿下,我没事。”她仰头。 恍惚中,她想起摸到皇帝滚烫黑血的那一刻。 她怕得要死,还要强装冷静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