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辽姐儿送的礼物,是买的吗? 文凤真将绣囊收回,放在怀中,看不出情绪的起伏。 他掀起忽然眼帘,目光就像一阵湿透了的风,不近人情,盖地而来的风携裹大冰碴子,冷得让人齿根打颤。 他盯着宋搬山,扯起一丝冷笑。 不像话。 太过不像话。 他怎么敢污蔑辽袖的绣品是买来的! 宋公子嘴角微牵,问道:“殿下,怎么了?” 文凤真牵起一抹安静的笑容。 手痒。 文凤真那只骨节分明的左手,正缓缓按紧了桌角,每一根手指依次“咔啦咔啦”地敲过桌角,克制了下一刹攥上他脖子的冲动。 他可以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,将他拎起来,撞上墙壁。 眸光淡漠至极,冰冰冷冷,一点点攥光他的空气,任由他如何挣扎。 这只翻覆生杀的手,一丝都撼动不了,只能目露惊恐地感受身躯内生机慢慢流失。 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扼断他的脖子。 宋公子见到他神色几不可察地微动,平静地又问了一声:“殿下,你怎么了?” 文凤真忽然站起身,淡淡笑道:“本王有事要出去一趟。” 文凤真上了二楼,按着扶栏,一面饮茶,一面睨了睨底下的宋搬山。 他眼底雪势渐深,依次将宋搬山从头扫到脚,不可揣摩,嘴角划开毫无温度的笑意。 声音很轻,咬牙切齿。 “冯祥,你觉得姓宋的是对人世没有什么渴望了吗?” 冯祥弓着背,心拧得越紧,铺天盖地而来的是让人胆颤的压迫感,小腿一软,差点儿跪下。 “殿下!这当口儿,您不能做什么事儿啊。” 文凤真盯着宋搬山。平静无澜,却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了。 他用帕子不停地擦拭手掌干涸的血迹,越擦越快。最终,忽然一停。 轻慢地微抬下巴,一笑。 “那……冯祥,你觉得姓宋的长得还行吗。” 冯祥眼珠四下转了转,仓促惊慌:“这……恕老奴眼拙,看不出人的美丑。” 文凤真瞥了一眼,无所遁形的目光,沉沉压力袭来。 “你想死吗。” 冯祥磕磕绊绊,一句完整话也说不出。 “进禄,你说。” 进禄蹙起眉头:“回殿下,依老奴看,宋公子是很符合世家子美璧的模样,清瘦端直,高洁和善,自有一股清贵之气,但是在老奴眼底。” 进禄抬头瞥了他一眼,勉强嘿嘿一笑:“老奴从小看着殿下长大,自然觉得殿下模样身段更好,不过这种事谁说得准呢,正所谓各花入各眼。” 文凤真双手按上扶栏,下颌冷峻,一双瞳仁却露出盈盈流转的碎光,随着皮影戏的光芒一明一灭。 梆子鼓点越来越密集、急促,终于敲到最激烈昂扬之处。 “不可原谅。”文凤真忽然静静开口。 竟然污蔑辽袖的礼物是买来的。 竟然诋毁她的心意! 他怎么敢这样无凭无据地说! “咚、咚咚”三声,鼓点结束,皮影戏散了场。 灯笼一下子重新悬挂起来。 宋搬山起身,刚走至过堂,偏在这时候,二楼的一盏硕大宫灯忽然脱钩,撕扯着轰然而下。 油绢宫灯里头的蜡烛从半空脱落,灯笼架子重重地砸下来。 幸亏是落在脚跟前! 冷不防从半空飞下来一个小火球,奴仆们惊慌失措地奔走起来,纷纷查看公子的伤势。 宋搬山面色冷清,腰身极直,并无大碍。 只是手腕被烛油燎伤,落了几个泡。 这灯笼飞得也太巧了些,再差一步,就不偏不倚地砸在宋公子头上了。 一念及此,大家有些不寒而栗,遍体冷汗。 宋搬山静静抬起双手,示意大家冷静下来,道:“无事,无事,不必大惊小怪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