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 “你作为异姓王,跟辽袖姐弟牵连在一起,让皇室以为我们随时都要造反,就是让兄弟们陪着你死。” “兄弟们就会都不服你,都想打。” 钟先生的声音慢悠悠,沉稳苍劲,不容人拒绝的果断。 众人一面听,不免幸灾乐祸。 钟先生望了了文凤真一眼,伸手过去:“请茶。” 下人端来一盏茶,里头空荡荡并无茶水,文凤真接过,眼帘下深湖无澜。 钟先生不紧不慢开口:“你若是答应,就给你续上茶。” 一霎时功夫乌云漫过来,室内呼吸清晰可闻。 众人惴惴不安,屏住呼吸,瞥向了文凤真。 冯祥急得出了一头汗,紧张地盯着殿下,这是钟先生给的机会,若是殿下答应不掺合皇室的事,自然就能“续茶”。 良久,文凤真慢条斯理地牵起嘴角,窗子外投来的光影黯淡一分。 始料未及!他将茶盏一下子磕在碟子中,一声裂向,震得人纷纷侧目,白胚瓷四分五裂。 众人诧异得不知所措。 他倒是无动于衷,低眉,手指拿起碟子,“咔啦咔啦”一点点将碎瓷磕磨成粉。 随后将磨成碎茬儿的茶盏放在口中,一面咬,一面不动声色地抬眸,拱起双手。 “谢过钟先生赐茶。” 面上恭恭敬敬,任性得隐隐挑衅一般。 冯祥险些晕过去了,茶盏摔碎了,也都是锋利的瓷片,就算磨成粉,哪能吃进去,准会扎得到处是细碎伤口。 殿下脾气太任性了,看来他是绝不会答应了! 钟先生面上冷了一分,起身,走至门前,留下几句话。 “生辰宴那日,你好好讲话,服个软,让旧部的兄弟们安心。” “现在你身世闹这么大,继续在台面上不太合适,徽雪营也不能让一人独大,需要平衡。” “你仍然是少主,只是徽雪营要重新定虎符之主。” “王爷义子,四虎之首的李湛要回来了,就在你们两个中间定吧。” “让旧部的弟兄们用筹选的方式,谁拿到筹牌多,谁拿虎符!” 文凤真嘴里继续缓慢地咀嚼着碎瓷,眼神一丝不晃地盯着门外,渐渐沉冷下来,晦暗不明。 冯祥扑过来,握住他的袖袍,颤颤巍巍。 “殿下,瓷片哪能是人吃的啊!” 文凤真唇角缓缓渗血,一丝血珠艳丽幽靡地流了下来,他抹了抹,似毫不在意,感知不到痛楚。 薄薄寒云掩了明月,书房里未点灯。 文凤真手指抚摸上一副摊开的字轴。 这是辽袖写的字。 大雪赈灾时,他让高官花八百两买了她一副字,那时候她脸都气红了,不顾天气寒冷,拢了兜帽就气喘吁吁来找他。 修长手指缓缓下移,落在鲜红印泥上,印泥是两个字“观鹤”。 “冯祥!”他唤了一声。 文凤真眸底不辨情绪:“把这副字还回去。” 冯祥诧异抬头,抱着字轴不知如何是好:“这……上回已经还过一趟了,只是辽姑娘不肯收。” 文凤真依旧未抬头,坐在太师椅上,良久牵起一丝笑,语气干涩:“是吗。” 冯祥也不愿干这受夹气的差事。 殿下没有亲自去过鹿门巷,不知道辽姐儿的笑容有多客气疏离,请人喝过了茶,就将人连东西一块儿请出去。 他跪在地上,丧着脸如实相告:“从前在王府,您送辽姐儿的东西,从衣裳绣鞋到耳环,再到钱财,除了光阴留下了,其余的全还给老奴了!” 文凤真静静摩挲着碟子上的碎瓷粉末,有一下没一下地碾动,似是漫不经心。 从喉头滚落的词句却异常艰涩:“知道了。” 她不肯收么,这都是他活该。 文凤真望向庭院中一株迎春树,很遥远的一个下午。 辽袖脊梁挺直,坐在明净的窗前,认真练字,她有些不好意思却期待地一笑。 “殿下不是说,我要成为女书法家的吗?” 不敢记住她每一刻懂事的样子。 看到辽袖那么高兴,他有些动容,不择手段也要送她到最高的顶点。 所以贿赂世家纷纷吹捧她,夸赞她惊才艳绝。 威逼官员高价买她的字。 只是想她路走得轻松一些,想永远霸占这样的笑容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