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反常,竟然梳妆打扮一番,初入王府时,她就穿着这一袭绿裙。 从东川带来的东西就剩下这么一件。 冯祥眉开眼笑:“辽姐儿,您今日是要做什么?” 他有些高兴,辽姐儿看起来精神很好。 这股天真明媚的劲儿,有点像刚从乡下进城的时候,虽然怯怯的,面颊红润健康。 他有些感慨,伺候了辽姐儿这么久,总归有情分在。 好几次他话到口头又咽了下去,想告诉辽姐儿:其实陛下也不好过。 陛下平日也没看奏章,看的都是您的起居注,见到您吃的用的不合适,陛下出神了好一会儿,责罚了一批宫人。 好几次轿子路过您宫里,停了一会儿,又抬指走了。 每天陛下夜里惊醒,推开窗子,静静望着漪兰殿的一角,一语不发。 辽袖赤足踩在猩红地毯上,望了一眼殿外,全是陌生的面孔。 凛然肃重的层层禁卫军把守,他调来了徽雪营最精锐的死士,将整个宫殿守得固若金汤,这么兴师动众已有三个月。 这么防备着她做什么,她又不能跑。 她住在最奢靡的漪兰殿,这里金碧辉煌,凤首昂踞,令她茫然。 辽袖说:“冯祥,我想出去看看,不乱跑,就站在风下面透透气。” 冯祥其实不想辽姐儿站在外头,风大,寒气侵体,容易复发心疾。 他唤了一声:“辽姐儿,快回来吧!” 辽袖脸色苍白,头晕袭来,哗然一下,在冯祥惊恐万分的瞳孔中,她跌倒在榻边。 一桌茶盏“咣咣当当”拂落个稀碎。 少女像只小羊羔,单薄脆弱如纸,随时都可能把握不住,半蒙着眼儿,眼睫微颤,晶莹的泪珠摇摇欲坠,手脚冰凉。 冯祥知道辽袖心疾复发了! 她费力地半睁开眼,望着澄澈的天空一角。 层层叠叠的千灯万影,各处值殿的宫人们踩着轻快的步伐,脸上洋溢喜悦的笑容,四处道贺。 灯火通明,早已一片沸腾。 她已经不在意了,这份热闹甚至让她眉眼有些惬意。 心脉像在迅速萎缩,心口疼到无法呼吸。 她却静静弯起嘴角,浑身的痉挛让她产生了幻觉,隐隐的期待。 她是不是终于要离开了。 冯祥声嘶力竭地大喊:“愣着干什么,快来人啊!召太医过来!” 二小姐急匆匆赶来,出了一身冷汗,将她抱起来,药碗递过去,轻言细语地哄:“辽姐儿快喝药吧,你的病不是闹着玩儿的。” 二小姐声音发颤,忍不住抹了抹泪。 辽袖声音虚弱,笑意却无比安静:“没事,我就是想看看外头的风景一会儿,你们别怕,我会喝药的,我的命我自己有数。” 冯祥腿都软了,寒意直窜脑门儿,他急得呵斥禁卫军:“太医怎么还没来,辽姑娘若是有什么差池,大家都完了。” 辽袖嘴角微弯:“把药拿给我吧。” 一旁端药的陈姑姑舒了一口气,看来辽姐儿还是在乎性命,在乎陛下的,只不过两个人赌气太久了。 陛下对她独宫专宠这么多年,忽然广纳后宫嫔妃,连个嫔位都没给她,她可不得置气吗。 总归闹一闹是好的,宫里无人不知她的特殊。 陛下又怎么舍得真的不给一个位分,辽姐儿这么一闹,陛下也来了,台阶缓和了,自然会给个位分。 辽袖接过药盏,静静凝视一汪褐色药汤。 以前她说药苦,陛下为她培育了桃叶拂衣的药茶。 可是她嫌的不是药苦,而是一味淡淡的腥气,哪怕他哄着用茶代替了药,这股腥气依然缭绕不散。 辽袖缓缓转动着药汤,漫过瓷白内壁,不知在想什么。 陈姑姑打量着她,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。 辽姑娘最近愈发不同了,她越来越安静温顺听话,总是垂眉敛眉。 像是一个漂亮却毫无情绪的娃娃,针扎不疼,漆黑的瞳仁冰冷异常。 无论陛下做什么,她总是微笑着说好。 陈姑姑冒了一头冷汗,赶紧拉了拉冯祥的袖子:“她不对劲,你赶紧去禀报陛下!” 辽袖忽然抬眼,扯着疼痛厉喝一声:“冯祥,不许找他!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