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过了熏风门, 上了小东街,朝鹿门巷方向过来, 马车前头宽敞的横廊, 进禄时不时往后瞟一眼,明明凉爽的天气,额头却渗出密匝匝儿的汗珠。 他一直觉得……殿下没那么在意辽姐儿。 是不是他太迟钝了呢。 殿下给辽姐儿送了陪他长大的老鹰, 送了徽雪营最精锐的死士云针, 云针可不是普通婢女。 辽姐儿给殿下夹鱼, 换作别人他是一定会翻脸的。 进禄一个人思来想去,没个主意, 急得嘴唇打颤,脸色乌青,捅了捅身旁人的肘子。 “您给个主意……若是辽姐儿要嫁给宋公子, 会怎么样。” 冯祥被和煦暖风吹得眼皮恹恹, 揣着手摇摇欲坠,一听这话一激灵,顿时急了, 扯着嗓子。 “辽姐儿怎么会嫁给宋公子!仔细你的狗嘴。” 进禄噤若寒蝉,顿时什么都不敢说, 冯祥口干舌燥:“你说呀!” 冯祥咂摸出他表情不対,脑子发懵,嗡嗡作响,这怎么会呢? 他不知道进禄是哪里得来的消息。 辽姐儿给殿下施针,救了他一命,自然要好好利用这个人情,多好的机会,最低也是侧妃! 辽姐儿有了家,不再是孤女,从此做锦衣玉食的主子,难道不好么。 再者,府里并没有什么异常,老祖宗那边准备着殿下的婚事,连订亲的吉服都预备好了。 进禄额头上汗珠越冒越多,老祖宗每日都将他拎过去,警醒过他,让他仔细着嘴巴缝。 他想着:原以为没什么事。 殿下见过的女人多,平日也没见対她特殊上心,顶多貌美的女子,是会格外多看一眼的。 殿下若是想要辽姐儿,直接就去问老祖宗讨要了,不会等到现在。 可是他瞧着瞧着,怎么觉得这样不対劲。 殿下抚弄着骊珠,嘴角微牵,眼底惬意的细光微闪,像一条撒了碎金的小溪。 殿下好像真的完了。 进禄心底发虚,面如死灰,一屁股跌坐下来。 不対,是他完了…… * 宅子外头沈香木匾额,明格窗子上悬了翠竹湘帘儿,弧腿架子上摆了法隆寺那边的盆花。 老祖宗身旁的两个丫头逢鹊、逢秋递了一盏参汤。 辽袖正伺候她用汤,老祖宗抚了抚她的发梢,满脸慈爱。 “其实,凤真不是不懂事的人,他明白事理,很护着自己人,外头说他可恶,他待家人倒是真心的,你在府里住了这么久,同一屋檐下,也算作他的家人了,你的婚事,这样大的事情,他不会使坏。” “再说,我听说那天他遇刺,旧疾复发,是你给他施针,缓过来一口气,幸好有你,天大的救命之恩,凤真知道了,一定会给你包一个大礼。” 包一个大礼? 辽袖深吸了一口气,指尖微微攥得泛白,板正秀气的小脸。苍白的嘴唇透出几分血色。 她望着那盆淬雪牡丹出神。 云针这丫头,连她在哪盆花停驻的目光最久,都忙不迭告诉他了。 她不奢求文凤真能包什么礼,只要这回,她能顺利跟前尘隔绝关系就好。 文至仪扯起嘴角,笑起来:“辽姐儿若是怕哥哥那张冷脸,等今日过后,我亲自跟哥哥去说,哥哥不会发我的火,再说了,届时我们都拿了请帖去订亲宴,哥哥不去怎么能成,他脾气古怪,若没人请他,他才会真的发脾气。” 辽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请帖。 今日是三月十五,同他约定摊牌的日子。 她觉得文凤真越来越危险。 总是找借口请她出去,总是要跟她见面,还有指腹冒犯的滚热温度,令人面红耳赤。 不知为何,越临近他来,她越心神不宁。 辽袖此刻没什么安全感,拢了眉头。 她接过二小姐递来的茶,拇指雪白,指腹泛起淡淡粉红,捏着茶盏,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又一口。 “多谢二小姐。” 她竭力镇定心神,冲她笑了一下。 陆稚玉略有些诧异,心下思忖:爹爹得了消息,殿下要收了辽姐儿。 那日殿下遇刺,旧疾复发,据说是辽姐儿施针救下,也不知是真是假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