兴的声音把段翱翔叫走了。 “你到底是来我这上卫生间的,还是来我这数卫生间的?” 段翱翔抬手朝许蜜语指了指,要她等着瞧的意味不用说话也传达得淋漓尽致。 然后他终于还是忌惮了纪封的情绪,带着点不甘心地神情离开了。 听到脚步声走远,许蜜语拍拍心口松懈下来。她想纪封也真是厉害,把段翱翔的性格和行事作风拿捏得准准的——段翱翔竟真的来查看她到底有没有在冲洗卫生间。 门口似乎又响起一串脚步声,很斯文,一听就不是段翱翔。然后是三个人的脚步声一起朝着某间房间去。 许蜜语又稳了稳呼吸,从收拾好的卫生间里出去,前往下一个书房旁边的卫生间。书房里有人,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卫生间,轻手轻脚地关门。她没有把门关死,怕响出咔哒的声音会打扰到书房里面。 隔着卫生间虚掩的门,许蜜语听到了书房里面的交谈声。她本来不想偷听,也知道这样的行为并不好,所以她打算扭开水龙头,让流水声冲掉说话声。 但忽然她的手停在了手龙头上。 她听到,纪封正在说泰语。 纪封他,在说泰语。 而且他说得标准又流利。那些发音游走在他舌尖,根本就是游刃有余。 纪封他根本就是会泰语的! 许蜜语一动不动地怔愣在那。 一个陌生声音也在讲泰语,他说:纪先生,说到底,我还是要道歉的,始终是我来晚了。 纪封用泰语宽慰他:没关系的,刚刚我已经跟您解释过了,是我这边把会议时间提前了,没有告诉您。 随后他又用泰语解释:后来我应该让我的助理通知您了,其实您今晚不用再特意过来一趟。 翻译回他道:这怎么好意思,提前拿了您那么丰厚的酬劳,一点活都不用干,最后连面都不露一下,怎么都说不过去。 翻译又问:说实话纪先生,您自己的泰语说得就很好了,其实您都不用请翻译的。 纪封回他:我毕竟刚学了几个月,简单听说没什么问题,但涉及到复杂的商业表述时,还是有个翻译在身边更稳妥些。 …… 他们后面还在说些什么,许蜜语已经听不进耳朵里了。 她定在那,脑子里乱做一团。 纪封会泰语。但他表现得不会。 他其实早就知道段翱翔的那些伎俩。他知道段翱翔想要戏耍他,而他不动声色地,其实更是在戏耍着段翱翔啊。 他本来找了翻译,还是个泰国人翻译。这样就堵死了段翱翔的口风——中泰文里存在的信息差,不是翻译官的泰语不精翻译错误,泰语可是人家的母语不可能有错误歧义。 但他特意不让翻译来了。 如果她没有冒出头来,向纪封毛遂自荐由自己去揭穿段翱翔的阴谋诡计,到时候揭穿段翱翔的应该就是这位翻译吧? 而现在的结果是,纪封都不必找翻译出头,她自己就自告奋勇地冲出来替他得罪了人。 他原本还要担一点对段翱翔的得罪——他找了翻译,因而显得信不过段翱翔似的。 现在好了,连这点得罪他都不必有,所有得罪人的事全被她给扛了。 许蜜语抬头看向水龙头上方镜子里的自己。 她看到里面的女人面色铁青。那是她发现愚蠢的自己,原来在被人当成枪使。 原以为自己也有勇有谋了一次。结果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杆枪。她想她真是个可笑的存在啊。 她浑身不由自主地发着冷,不由自主地打着哆嗦。她觉得不露喜怒的纪封,比暴怒狰狞的段翱翔更可怕,更令人恐惧。 原来这才是社会啊,之前她怕是在家里都待傻了。 所以其实,纪封根本不需要她。她还自忖自己对他有用,还以此做谈判条件想让他帮忙开掉张彩露。 这可真是个痴心妄想的笑话。 许蜜语扶着水龙头稳住有点晃的自己。 她告诉镜子里面色铁青的女人,好了,清醒一点吧,他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你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