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肘砸盖子的声音频响,越发沉闷,扎实,拼尽全力。 四周火势越来越大。 夏侯淳面露焦灼,给铁慈换了湿巾。 喘息声和撞击之声不绝,一点缝隙露了出来,一根已经折断了长指甲的手指,摸索着探了出来。 伴随着一声狂喜的:“好了!有救了!” 铁慈忽然抬脚。 一脚踩断了那根手指。 隐约的惨叫声里,她靴子一踢,脚下盖子微移,将那点缝隙推回原位。 然后她起身,就站在那盖子上,一动不动,面对着重明宫的方向。 夏侯淳先前狂奔而去,现在狂奔而回,瞪着一双被火熏红的眼睛,端着一大桶水,说声:“陛下,失礼了!”哗啦一盆冰水,泼了铁慈一身。 然后又泼了自己一身,屏住呼吸。 铁慈始终不动不说话,湿淋淋站在那一处铁板之上,岿然如一座雪山。 …… 第505章 柩前即位 一盖之隔的地下。 太后举着断了的手指,仰着头,怔怔看着头顶,看着那一线希望的天光如白驹过隙,眨眼不见。 她身后两个宫女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啼。 太后忽然发狠地再次扑过去,近乎疯狂地用头撞,用肘顶,用护甲划,她的手肘早已撞裂,染着斑斑血迹,这一撞,咔擦一声脆响,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。 头顶铁盖,沉沉地压在那里,是噩梦里挣扎不出的黑暗。 她知道,再也出不去了。 铁慈亲自守在这里,亲自镇压在她的头顶。 这恶毒的女人,故意给她希望,再将她一脚踹入绝望,要她在焦烟和冰水中受尽折磨才死。 力气已经用尽。 头顶却再推不开丝毫的缝隙。 她发出今生最后一声惨痛的呻吟,低沉不甘,是胸腔里挤出来的最后的郁气和恨意。 一双细长苍白的,指甲尖尖的手,在水面上无力地垂了垂,便无声无息地沉入了水中。 一点气泡咕嘟嘟地泛上来,在焦烟中静静消弭。 …… 金殿覆雪,一色皑皑,因此夜色中那一片的冲天的火红和焦烟,整座盛都都看得见。 百姓拎起了心,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,一场大火,至夜至明。 无数人聚在广场前不肯离去,默默祈祷。 重明宫前,忙碌的大臣们同时停住了脚步,望着慈仁宫的方向,神情复杂。 陛下,解除危机的第一时间,便烧了祖母的慈仁宫。 直到此刻,所有人才清晰地认知到,看似沉稳平静的铁慈内心里,藏着无穷无尽的滔天的恨。 从此以后,她不会再心软,不会再怜悯,她不再是当初那个谦冲慈和、宇量弘深的皇太女,她是大乾万里江山唯一的、最冷静而坚执的主人。 慈仁宫内,铁慈终于缓缓离开了那片平地。 仿佛是从随便哪块地面上走开一般,她走过护卫们清出的通道,走过跪满一地的瑟瑟发抖的人群,走过等她走后继续往宫墙上泼油的宫人身边,一直到坐上暖轿,始终没有回头。 慈仁宫在她身后静默燃烧,她身后是雪中宫阙,红莲万朵。 重明宫前,群臣等到了披着一身烟火气息归来的新帝。 夏侯淳在她身后对大臣们道:“太后心伤萧家之乱,为求赎罪,烧宫自焚,援救不及。她本就是逆臣亲眷,焚宫亦是大罪,看在其对先帝抚育之恩份上,免罪,改赐太皇贵太妃封号,不入昭陵不享太庙供奉。因自焚尸骨难寻,慈仁宫就此封宫。” 众人沉默聆听,心内寒浸浸的。 这是连尸骨都不许入葬,要让太后永远沦为孤魂野鬼啊。 死一般的寂静。 人们默默看着那个背影。 哪怕最为端方守正的文臣,也无人发声。 良久,贺梓领头躬身,“臣等,领旨。” 不等铁慈回应,他又道:“陛下,按照皇律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