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妃心中不确定,不敢说,便摇摇头。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,应该是到了,但慕容翊没有回头催促下车,坐在那静静等着。 铁俨已经做好等他来请下车就让他等一等的准备,还想好了要趁机瞪他一眼,谁知道他这么有眼色,知道不能惊扰铁慈,神色略霁。 车内车外三个人,就静静地等铁慈睡醒。 铁慈却是个睡梦中都能感受到气氛变化的,随即便睁开眼,道:“到了?” 她眼睛睁开的时候还略有困意,两个字说完已经眼神清明。 铁俨近乎心疼地看着她,很想说还没到你再睡会儿,铁慈已经发现自己的姿态,猛地坐了起来,表情空白了一瞬。 她虽然自幼受父皇宠爱,但是父皇父皇,毕竟带个“皇”字,有着很多限制和不得已,太后如阴影日夜笼罩,宫里仿佛处处杀机,父皇并不敢和她太过亲近。 而母妃就更不要说了,惊弓之鸟一般,留给她的印象大多是哭泣颤抖含泪微微,永远哀怜永远不安。 她在凛然警惕中长大,和父母一样永远不敢放松,不敢奢求一家三口的温暖,一切人间烟火平凡幸福。 她也并不以之为遗憾或者不满,因为她是皇太女,既然承了这荣华富贵,为之付出些代价也是应该。 这是十八年来,她第一次睡在母亲膝头,父亲腿前。 她茫然,浑身僵硬,手指抠住了掌心,微微颤抖。 看得铁俨心中发热发酸,几乎要化为热潮从眼睛里哗啦啦落下来。 马车外忽然走过一群人,此处想必是什么游览之处,其中有女童的声音,娇脆地喊着要爹爹扛。 便有男子爽朗地笑应,举起小女儿,扛在肩头。 那显然倍受宠爱的女童,举手喊着驾驾,欢快的笑声洒落父亲宽阔的背脊。 铁俨眼底的热潮终于再也控制不住。 于常人最为简单的一切,于他的阿慈却是多么艰难。 以至于她那样平静从容的人,竟在此刻失态。 他猛地转了头,看着车窗。 车窗倒映出他的颜容,他看着自己微微憔悴的脸颊,在心底恍惚地想,阿慈已经长大了,而自己已经老了。 车帘忽然掀开,慕容翊的脸很及时地出现,脸上笑意明艳,及时冲淡了车厢内有些古怪的气氛,他仿佛什么都没看见,冲铁慈招了招手,笑道:“你要不要我扛你?不用喊爹哦。” 铁慈扑哧一下笑出来,一脚踢在他屁股上。铁俨本想瞪他,转过脸来也忍不住一笑。 只有静妃啥也没感觉出来,掀着帘子好奇地探头探脑。 铁慈下了车,看见前方道路蜿蜒,一路红枫似火,枫树下很多小贩叫卖,人群往来穿梭。 现在正是看枫时节,还能赶上最后一拨,因此人多得很。 铁俨和静妃也下车来,诧道:“这不是枫园吗?” 还以为慕容翊会带他们去什么奇特地方。 铁慈笑道:“阿翊说给我们看不一样的枫园。” 改装过的护卫们散入人群,在十步之外守护着这一家三口。 慕容翊指着林子中另一个方向,道:“我们从另一条路走,那里有另一个门。” 铁慈以前也来过枫园,诧道:“我记得那里没门啊。” 慕容翊笑而不语,当先带路,那条路得穿过林子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