床上人依旧鼾声如雷。 铁慈沉默一会,嚓地点燃了火折子,仿佛全然不再顾忌土司和阿丹。 火光亮起,床上是一个老妇带着一个孩子,两人睡得沉,连点灯了都没察觉。 铁慈挥灭火折子,这一霎间她已经看清室内装饰,和她那间差不多,连用具的位置都一样。 这是一间普通的房间。 但是她明明记清楚了阿丹进入的房间,以自己的房间作为对标,她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方位都记错。 那么是阿丹和土司在极其短暂的时间搬走,让这屋子换了人? 她忽然回头,看向窗前,傍晚的时候这里飘着红纱,召唤着阿丹匆匆回来。 但是现在那扇窗子,窗棂平滑,没有任何可以系纱巾的地方。 也是她先前从窗户掠入那一刻,感觉不对劲的原因。 这一间,确实不是土司的房间。 土司的房间,为什么忽然不见了? 铁慈立在万青山内乳白色的月光下,月光里黑色的首尾相接的巨楼沉默,如一道环,环住了这个不起眼又古怪的宣慰司的所有秘密。 铁慈立在窗口,想寻找到那个窗口应该有挂钩的土司房间。 忽觉有异。 她回头,就看见大床上,那方才还在酣睡的祖孙二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。 几乎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。 铁慈立在窗口,十分荒唐地发觉,燕南万青山这一夜的遭遇,竟然是她自出行以来最多意外一次。 房间莫名不见,人也不见。 意外还没停止。 她忽然听见外头轧轧之声,窗外的栏杆似乎缓缓动了。 随即脚下的地板也开始动。 啪啪啪啪连响,所有的窗户都被关死。 这一动十分迅猛,整个房间都在晃动,耳边轰隆声起,巨大的惯性带得铁慈蹬蹬连退数步,后背即将撞上墙壁时,后背猛然一空。 铁慈已有感应,拔身而起,手指如钩,刺入屋顶,低头一看,木质墙壁已经翻倒,可以看见后面的一模一样的房间,那房间的墙壁也在翻倒,次第连绵,远远望去宛如巨大骨牌接连翻倒,蔚为壮观。 墙壁翻倒之后,这些房间就被连贯成了一个巨大狭长的房间,整个房间还在移动,向着前方猛冲,铁慈听见滑轨摩擦之声,而前方顶端,原本空荡荡的墙壁忽然翻开,露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洞口,洞口里流出无数青黑色的液体,有淡淡的紫色烟气已经迫不及待地冒出来。 铁慈反手一刀劈在窗口,窗口戛然而裂,然而裂开的窗户露出的并不是外间的景色,而是一片铁色的墙。 不知何时,这些屋子竟然又被“套”了一层。 这圆屋的设计真是让人难以想象,像个奇妙屋。 身后忽然又起呼啸声响,像是什么东西驶到了尽头,借着更为凶猛的回旋之势反冲而来,速度更快,可以想见,如果她不能在短期内打破屋子出去,要么给身后会跑路的屋子撞死,要么给这间屋子带着撞入那个黑洞。 忽然啪地一声响,桌上一个圆肚陶罐倒地。 这屋子里的东西原本都是被固定在原地的,只有这个陶罐不是,此刻落地,碎片间流出一泊碧水,碧水间生出一朵粉色的花,花叶细长,盈盈伸展向她。 陶罐碎片上慢慢显现出两个字,“吃下。” 房间晃动,框次作响,黑洞就在前方三丈远处,身后的房间呼啸而来。 头顶忽然轰然一声,落下一个铁笼子,笼子门开着,里面挂着一个牌子,写着:“进来。” 请君入瓮是吗? 铁慈一个翻滚翻到房间一侧,这里能感应到更加剧烈的颤动,地板之下轰然作响,夹杂着细微的摩擦之声。 铁慈看也不看头顶晃荡的铁笼子,也不看近在咫尺的黑洞和越来越近的身后屋子,一脚将那努力往她这里爬的花踹飞,耳朵紧紧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