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慈本想怼他两句,听见最后一句,心间一动,原先想说的话便默默咽了回去。 是啊,她向着这天下,便亏负了他。 既如此,他要撒泼要闹事要作妖,便随他吧。 “身上怎么这么臭,又是血又是焦的。”她道,“去洗个澡吧,接云峰山间有温泉,我和夏侯说一声让你过去。” “你陪我我就去。” “那就算了。” “行行我去,那你送我一程。”慕容翊恬不知耻地道,“我怕黑。” 铁慈呵呵一笑,伸手招来两个灯笼,给他往后衣领里一插,“现在不怕了,和个萤火虫似的。” 隔着行宫大门的门缝,她瞧见父皇在里头梭巡,看样子有事找她。 抛下萤火虫进门,铁俨正在院子里转圈,看见她招招手,道:“崽,来,爹有话问你。” 父女两人回了寝殿,厅堂里坐定,屏退左右,铁俨开口就问:“我方才想起了一件事。” 铁慈隐约心里有数他要问什么。 “昨日跳舞这位,之前说和你在跃鲤书院相伴,出手豪阔,非寻常人家,而之前朝上,太傅曾经提过一嘴,说是辽东王世子曾经乔装在跃鲤书院与你共学……我当时习惯性瞌睡,今日忽然想起……这位,不会是辽东王世子吧?” 铁慈略略沉默,道:“是。” 铁俨略略瞪大了眼,半晌惊叹道:“好肥的胆儿!” 铁慈想这算什么,你是没见识过,没有最肥,只有更肥。 想了想他道:“我原先瞧着他对你心意似是真的,还想着让他参加狩猎,博个彩头什么的,也好顺理成章派他陪你去燕南,如今这般身份,如何使得?” 铁慈这才明白何以慕容翊竟能堂而皇之跟来,敢情是自己老爹想拐个不要钱的保镖。 铁俨皱起眉头,“既然如此……” 铁慈忍不住道:“父皇,其实您给不给他来,让不让他跟,他都会来,会跟,倒也没多大区别。” 铁俨道:“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死皮赖脸性子!” 铁慈一笑。 铁俨观察她的神情,试探地道:“我怕他对你不利……” “不会。” 正准备喝茶的铁俨呛住,咳嗽。 这么斩钉截铁的。 这感情,比自己想象得还深啊。 “……他毕竟是敌国世子,刚刚和咱们一场大战,他逗留此处,咱们这行宫安全……” 铁慈略略沉吟,道:“也不会。” 铁俨茶碗一合。 好啊,沉稳谨慎的女儿,竟然都为敌国世子背书了。 他还从未想过,自己这步步为营的女儿,竟然还有为敌人担保的一日。 他瞪着铁慈,铁慈微笑。 忽然想起那日殿上献舞,他站在大鼓之上,手执金弓对着她。 口唇开合,无声问她:“信我吗?” 信的。 从来都是信的。 铁俨震惊地发现女儿素来平静雍容的眉目间,隐隐一丝迷离之色,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极美好的事。 这是想到了什么?当着老爹的面就陶然上了? 他神情越发慎重,想了一会道:“我隐隐听说此人颇为离经叛道,行事常出人意料。他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