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要送给叶辞的吗?” 信使又点头。 士兵们听着,脸色难看。 铁慈道:“这就奇了。既然当初狄一苇通敌,信是写给大王子的。已经被你们截获,被送往盛都给指挥使定罪,那么这封继续送往西戎的信是从哪来的?为什么又变成了送给了我?” 容溥取出银针,挑开信笺,片刻后将银针举起。 日光下银针色泽纯黑。 “信上有毒。”铁慈道,“本该送给大王子的信其实却是送给我,送给我的信上却有剧毒,诸位还不明白吗?” 黄明眼底掠过惊慌之色,勉强定了定神道:“杂家并不认识这个信使,也不知道这什么信上有毒的事,焉知不知一切都是太女安排?” “孤也不是来和你对质的,凭你还不配。既然你说信件已经送至盛都,那正好一起拿了去,好好让朝中诸公瞧瞧。”铁慈轻蔑地看了黄明一眼,“看见这信笺底下的花纹了吗?你们倒是精细,伪造信件也照描了。然后在上面模仿指挥使笔迹写通敌内容是吧?一群傻逼,不晓得这是英吉利的花体字吗?花体字就是通信内容,你们画蛇添足在上面写字,内容牛头不对马嘴,你们是想笑死孤好继承孤的皇位吗?” 士兵们:“…………??!!” 黄明:“!!!” 狄一苇想起那日皇太女接了去西戎的任务,跟到了她营帐里,非逼她学几个英吉利花体字好通信,死缠着她练了半晚上那歪歪扭扭蚯蚓般的字,练到她忍无可忍把人给赶出了帐子。 心中感叹了一声。 世上本没有天生周全的人,人的周全,都是在长期的劣境磨折之中,慢慢琢磨得来的。 草蛇灰线,伏延千里,那也得先慢慢爬过那千里之途。 “通敌叛国,必有所求。指挥使如果真的通敌西戎,现在大军发来的,就不该是辽东了。”铁慈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,示意容溥将信再次封好,回头要安排人递送盛都。 她轻描淡写抛下又一个炸弹。 “西戎如今已经安定,新任西戎王愿献上翰里罕漠,和我大乾永修两国之好。” 一霎寂静之后,士兵发出巨大的欢呼。 当前辽东大军压境,西戎的态度就显得分外重要,西戎安定,那众人一直担忧的两面受敌就不存在了。 皇太女亲自潜行西戎,为他们争得了稳定的后方和控制局势的机会。等于挽救无数将士和百姓的性命,功劳难以估量。 黄明听着那欢呼,慢慢缩成一团。 他身边,披着大氅的崔轼也缩着身体,大氅被士兵们挑开,露出他苍白瘦弱的身体,铁慈目光一转看见了他,有点诧异居然是他。 他怎么和黄明混在一起了? 赤雪轻声道:“主子,这人跟着黄明来的,婢子瞧着他有些古怪……” 崔轼抬起头,仰望着铁慈,声音急促地道:“殿下……我……我只是路遇黄明,被他带来……我来永平,是洗心革面,想当面向太女赔罪……” 铁慈没看他一眼,道:“押下去。好生看守,回头审问。” 她现在没时间理会这种宵小。 “现在,”铁慈看向那些神情尴尬的顺宁指挥使司军队和开平军,“孤亲自作证,没有叛国,没有通敌。而国难当前,你们还要助纣为虐么?” 话音未落,开平军已经齐齐后退,汇入那批已经归顺铁慈的军队之中。 顺宁指挥使司的副指挥使一刀砍翻还在犹豫的指挥使,对着铁慈一躬身,喝令:“全体都在——放下武器!” 万军卸甲之声齐如一声。 只剩下了萧常的亲军,其实也是萧家的私军,领头的还未及表态,铁慈已经轻描淡写地道:“萧常黄明相互勾结,窥视军权,伪造证据,构陷边关大将,导致辽东大军入关,伤我百姓,毁我家园,罪在不赦。将在外有临急处断之权,现孤以皇太女令告之诸军——”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。 “着令就地处决萧常及其亲军,按斩杀敌军同功论赏。” 永平军大营爆发出一声巨大的欢呼,声传十里。 欢呼声里,满怀愤恨积郁已久的士兵们,潮水般向萧家亲军涌去。 黄明和永平军中的一些老将瞪大了眼睛。 万万想不到皇太女如此果决。 她竟然公然下令,斩杀大乾军士! 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的! 可以想见,此事之后,御史们弹劾的奏章会淹没了瑞祥殿! 书院学生们也觉得窒息,万万没想到铁慈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,只有容溥震惊之后,立即召集书院学生,低声快速嘱咐着什么。 铁慈面色平静,看着面前萧常亲军陷入杀戮的血海,挣扎哭喊,嚎叫怒骂。 和萧家注定撕破脸皮,不能共存。 但她并不是为私欲下这样的命令。 黄明可以留着获取证据攻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