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不好的,承蒙指挥使照顾,在永平城里生意做的不错,如今正张罗着老二的婚事。” “老二也要成婚了啊,聘的是哪家的姑娘?” “就是那城内米商王家的姑娘,行二的那个。” “那姑娘我好像见过,出名的美人啊,你家老二好艳福。” “都是托指挥使照顾……” “……所以你家老二的花柳病治好了吗?” “……” 四个人都停住了脚步。 前面一条浅浅的沟,再往前就是位于凤凰岭脚下的右军大营。 沟后面,四个人的呼吸都轻细幽微。 夏侯淳和赤雪是下意识屏住呼吸,谢副将是忘记了呼吸,只有狄一苇,和之前一样,气息不继,没有任何变化。 她就像是海滩边的岩石,见它巨浪排空,见它潮打空城,见它日升月落,见它海枯石烂,日日年年,沉默而内心自有坚执。 不毁不伤不败不折。 她用她那微微沙哑懒懒平平的调子,继续说着石破天惊的话。 “你老婆子的皮肉生意,这回是不是够开分店了?” “老王家肯把永平第一美人嫁给你那烂裤裆的儿子,是不是他家的陈米都进了凤凰岭大营粮库?” “指挥使……指挥使……”谢副将颤抖起来,他不敢动,因为不知何时,一柄冰冷的匕首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,寒气瘆得他脖子上鸡皮疙瘩粒粒凸起,“指挥使……您听我说……我没有……” “我不仅知道你家婆子的皮肉生意,我还知道邱参将家那位爱钱,还知道南游击家小女儿被盛都某豪门远支的公子求娶老南十分心动……”狄一苇在他耳后轻轻地道,“每个人都有弱点,这弱点能握在我手里,就能握在别人手里。感情是真的,但现实和利益之前,人是会变的。知道吗,这就是我没有联络你们的缘由。” 每个人都有私欲和牵绊。 每个人的私欲和牵绊都在她眼里。 她唯一放心的是楼析,他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不爱钱,不恋色,不重欲望,不事交际,他是浑然一块金刚石,所有光芒只因她而闪亮。 所以她双目注视永平大地上所有的汲汲营营,唯独却将身边的他放心地漏过。 然后便遭受了惨重的反噬。 所以她明白了,没有欲望的人,往往会有一个最大的愿望,往往会比那些欲望很多的人更加偏执。 从此,她再不信人。 哪怕是同样跟随她多年,一同出生入死的另一位同袍。 “指挥使……那是我家里的问题……可不代表我会背叛你啊!”谢副将嘶声道,“您忘了,您被黄明围攻时,我可是最先为您抱不平的!” 狄一苇笑了笑。 这话有道理。 然而她鼻子很灵。 谢副将一出现,她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骚气味儿。 太监味儿。 黄明那种经年的太监,身上的骚味儿便如黄鼠狼似的,为了遮掩味道,熏了浓厚的楠香,结果中和起来,成了一种能对人形成暴击的味道。 狄一苇嗅觉灵敏,印象深刻。 这都大半夜了,谢副将出现的时候还残留这种味道,说明白天和黄明在一起呆了很长时间。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呆在一起,哪怕是在一起抠脚,她都不会再放过。 宁可杀错。 她信当初谢副将为她抱不平是真心,但也信在那之后的威逼利诱会让一个人的不平从此消失。 人心是这世上最翻覆多变的东西。 这是她在囚车的十几个日夜里得出的结论。 还有,先前她逃了出来,背后有烟花亮起,然后,不多久,老谢就接上她了。 那烟花,当时她想,是在通知谁呢? 有些事,真的不知道比较好啊。 “老谢,”她柔声道,“兄弟一场,我亲自送你上路。” 谢副将泪流满面,声嘶力竭,“别!指挥使别!我对不起你,可你留我一命,我还能帮你逃出生天!你不知道这底下……” 他话还没说完,狄一苇匕首轻轻朝前一送。 语声戛然而止,血雨噗地一声喷了个满沟红。 谢副将的身躯沉重地倒在溪水里,那淡粉色的小溪眼看就成了深红色,月色下幽幽地闪着诡异的光。 夏侯淳道:“你怎么杀这么快,这万一还可以拿来做人质呢?他方才明明说底下似乎……” “他能做什么人质?黄明是他爹还是他儿子?”狄一苇淡淡道,“将士若还忠于我,那不需要他做人质;将士若不忠于我,要他做人质也无用。” 夏侯淳啧啧一声,脸上的表情是,这女人,酷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