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慈的目光落在其中一支队伍上。 这是最初冲进来的刺客,后一批是萧常的精锐蒙面扮演,铁慈此刻注意到,第一批刺客和第二批之间并无交集,第一批刺客似乎也不太清楚她的身份,对方单纯只是来杀她的。 看那批人的身高,武功路数,还有手持的弩弓,她忽然想起那日和容蔚去镇上酒楼请客,在林子里遇上的弩箭埋伏。 当时她就怀疑是寻找慕容端的人,找上了她。 现在看这群人,隐然是有些辽东的路数,莫非是找寻慕容端的人终于找到她在哪,这是来报复杀人了? 慕容端的人既然不是和萧常勾结,那么,是谁给他们提供了自己的消息。 铁慈忽然想起了两个名字。 …… 这一夜的青阳山,有人在密林间潜行穿梭,刃尖生寒,映着冷冷月光。 有人在金戈铁马间运筹帷幄,一支玉笔蘸血写江山。 有人在檐头数豆撸猫,一豆一性命,一撸训万军。 有人在高堂广阁后看那血花绽放,热血沸腾,皆化作未来二十年滔滔不尽的忠心。 人人身在局中,肆意纵横。 却有人崖头远眺,一席一酒一花一月。 席是万金难求冬暖夏凉的雪蚕丝席,酒是专供皇族市面不见的御宴香,花是由一块整羊脂玉雕刻成的玉瓶里,盛装的金丝宝石花,黄金、红宝、蓝宝、玛瑙、青金石、黄玉……于这黑暗山崖上,熠熠生辉。 月不是头顶那轮月,是挂在崖边树枝上的一颗硕大夜明珠,当真如一轮小月亮一般,洒下柔和光晕,映亮那一方席上的灿烂华贵。 寂夜,深山,孤崖,配着这一副华堂糜烂般的场景,说不出的诡异。 席上坐着一个老者,枯尸一般的身体套着华贵的锦袍,露出扁平的青筋毕露的脖子,脖子上顶着个硕大的脑袋,让人总担心那细瘦的脖子下一刻就会断掉。 他人瘦,一双手鸟爪一般,指甲尖泛着斑斓的光,脑袋五官却大得出奇,整个人像是大头娃娃连接了皮影身体,长得比此刻场景还诡异。 他身边一人姿态谦恭地给他斟酒,偶一抬头,露一只弯弯的鹰钩鼻,却是早早因为偷东西被书院清退的,铁慈曾经的舍友金万两。 他看一眼山下,风吹草动好似也是战事激烈,眉宇间有些焦躁,小心翼翼地道:“尊者,您看……” 鸟爪老头拈起一朵宝石花,仿佛那有香气一般迷醉地嗅着,闻言眼也不睁,不耐烦地道:“急什么。” “是,是,不过尊者您耳聪目明,您可看出现今局势怎样了?” “没成功。” 金万两心中暗骂,我当然知道没成功,成功了早有烟花为号,我也可以不用再理你这个老僵尸。号称“毒狂”,果然够毒也够狂,身上那个味儿就像是在尸液里泡了三年,每和他说一句话都要用尽全身力气阻止自己当场吐出来。 不敢当他面露出任何嫌弃之色,不然这个传闻中的老毒物,一定不介意让自己先死一死。 金万两看看山下,一时心情复杂。既希望不用再伺候这恶心的老头,又不希望两家砸下的血本白费。 他之前因为偷窃,被驱逐出书院,也只好灰溜溜回了家族,他本就不是读书的料,去书院不过是为了结交人脉,却一再被排挤到戊舍,最后还身败名裂,既如此,人脉也经营不成了,不如回去。 他的家族表面是汴州商人,暗地里更闻名的却是消息的经营贩卖,各种关系交联牵线搭桥,是周边几地都闻名的掮客家族。 他回去后,难免要被家族责怪,好容易塞个人进书院,谁知道半途而废。 没想到没多久,马德家的主事人,找到了他家。一来要攀附官府捞出马德,二来是寻高人教训叶十八。 马家在捞马德的过程中,频频受挫,因此怀疑叶十八出身不凡,在其中作祟,心想干脆把叶十八解决了,说不定马德就能出来了。 叶十八也是他的仇人,金万两便接了这差事,十分卖力,也曾替马家搜寻了高手来,但往往还没接近跃鲤书院,这些人便悄无声息消失了。 金万两一咬牙,动用了家族关系,又请托了好些人,几经辗转,找到了眼前这位传说中的人物。 江湖昔年有三狂五帝之称,是指武功最高的八个人,后来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隐退,如今好容易找到这位“毒狂”,这位老怪生平两好:钱与色,还都要顶级的。 马家下了血本,金家贪图丰厚佣金,老怪只看钱,便出了山。 一路招待豪奢,到了地头,老怪还要山头看月,自矜着身份不急着动手。 金万两却发现,叶十八因为身份问题,好像遇上的杀手不止他这一拨。 其中一拨和他之前还有交集——他能找到老怪,还赖对方相助,不然到哪去找神隐的江湖高手。 对方和他说,如果成功了会红色烟花为号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