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京处理,銮驾折返。跃鲤书院视察事容后再议,着令跃鲤书院诸师生即刻散去——” 轰然一声,黑压压的等候人群炸了。 铁慈正往戊舍走,听见这消息,挺了挺腰。 猜过这空城计的几种可能,果然萧家还是选择了最恶劣的一种。 她冷笑一声,进了戊舍的门,戊舍还是那么乱糟糟的光线阴暗,倒是最近接连搬进来几位公子哥,悄没声息地添置了许多东西,地上铺上了足毯,窗子遮上了碧影纱和黑色细纱,可以交替使用,她床上被褥都是最新最好的,洗漱用具也是最精美的,她床榻边加上了一个可以拉出来的精巧的小木架,用来放茶杯。茶杯一整套都是名店盘云斋的上品精瓷,云窑精品,价值千金。最近屋子里有蚊子,又添了鲛纱帐,床榻下三足鼎里熏着名贵的三合香。 原本都是容溥张罗,打着爱护舍友的名义,铁慈不好生硬拒绝,后来的足毯蚊帐则是丹野的手笔,比拼着谁更能花钱似的。 戊舍原本条件脏乱差,自从这两位住进来之后,连空气都清新了许多。 现在铁慈三两下就将这些东西都收了。连自己和容溥床上讲究的被褥都收进了柜子里,取出原本的又薄又旧又脏的床上用具换上。还跳到窗子外面,把胖虎那个臭烘烘洗不干净的尿壶,捂着鼻子拎进来了。 然后她往床上一躺,听着外头的喧嚣。 此时那人飞马传讯,绕着书院大门喊上三声,便头也不回拨马而去,连马都没下。这无疑是火上浇油,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教谕和学生们,喊一声“太女辱我!”哗啦一下铺开长卷,提笔就写,淋漓的墨汁泼在滚热的地面上,无数人扑上去抢着签名。 甚至还有人捋起袖子提起行囊,闹着这就要上京找御史,告御状。 这边闹得沸反盈天,那边官员们犹自在笑盈盈喝茶,今日来的大多是萧家派系,本地最高军事长官还有都指挥使甘田虽然不算萧家门下,但萧家善于拉拢人心,也没少得好处。此刻甘田对外看了一眼,多少有些不安,轻声道:“要么……出去调停一下吧,也算是个态度。” 萧常揭开茶盏,缓缓喝一会茶,好一会儿才道:“那就去看看。” 他起身出了厅,看着外头闹哄哄,眼底露出笑意,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胸口。 几个月前瑞祥殿被皇太女踹的那一脚,似乎现在还在痛。 伤害性不大,侮辱性极强。 强到他总不能忘,抢了这差事出京,就想看看她混迹于市井之间,能狼狈到什么地步。 若是她于那劣境之中,终于认清自己身份,明白一个傀儡该做什么,他倒也不介意重提旧事。 一群师生急匆匆向他而来,领头的手中捧着墨汁淋漓的长卷,想来是要向他这京中高官请愿弹劾来着了。 萧常咳嗽一声,端正了脸色,听那领头教谕慷慨激昂地大骂了皇太女一顿,心中愉悦,脸上却神情肃然,正待伸手去接那檄文。 忽然地面一阵猛烈震动,隐隐似有呼啸奔腾之声,那递上檄文的书生正激动手抖,被这一惊,檄文掉落尘埃。 众人回首,就看见已经大开的书院大门外,隐隐露出了一条黑线。 黑线还在不断推进,渐渐于日光下亮起寒光烁烁的枪尖。 枪尖在一色艳阳里灿然如银色波浪,快速起伏,几个瞬间,就到了山门前,最前头一抹明黄旗哗地在风中展开,上头一只金凤翱翔于山川河海之间。 凤旗,皇太女的专用标志。 而凤旗之后,黑压压的铁甲群如一座移动的山,发出一阵沉稳而浩然的嚓嚓之声。 众人都凝成了泥塑木雕,震撼地仰头看那军队如山之暗影笼罩而来。 太女九卫。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