用的是曲懿老家的方言,但对方语速很快,话她没听全。 这人是温北砚亲戚?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,曲懿从来没见过温北砚的家人,加上曲乔生这人忠厚耿直,最不喜欢拿别人的家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。 温北砚刚到曲家那会,曲懿旁敲侧击过好多回,都被曲乔生一一打回去,用“我也不清楚”、“这些事你没必要知道”搪塞她,渐渐的,曲懿也就失去了兴趣,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放回苏祈身上。 唯一能确定的是,温北砚的家境状况不好,甚至称得上糟糕,衣服鞋子就那几件频繁换着穿,洗到发白也舍不得扔。 对着一桌的好菜,他也只会把筷子伸向绿油油的菜叶。 有一次,曲懿也在场,曲乔生问温北砚是不是不爱吃荤腥。 温北砚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,而是说:“没吃过。” 那会曲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:真可怜。 生活富足的人在穷人面前,容易产生一种善恶不明的优越感,或是油然而生的同情心理。 曲懿是前者,曲乔生属于后者。 曲懿不在家的那段时间,曲乔生就把无处安放的剩余父爱全都使在温北砚身上,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,哪怕已经撑到胃的极限。 很奇怪的一个人,从不主动争取明明已经唾手可及的馈赠,但也不会抗拒曲乔生的善意。 男人粗犷的声线断了,曲懿游离的意识归拢,眯了眯眼,视线缓慢聚焦到一处。 对方在这时扭头看过来。 曲懿佯装镇定地迎上他的眼,也因此看清了这人的长相,老态毕露的一张脸,皮肤黝黑,从五官到气质,找不到和温北砚的半点相似之处。 不是亲戚,而是跟之前那扔臭鸡蛋的人一样,上门报复来的? 这种猜测一产生,曲懿心脏剧烈地打了下鼓,不安的节奏。 周挽说的没错,她看上去强硬,要真遇到了什么突发情况,怂的不行。 男人堆起一脸笑,细密的皱纹挤成一团,脸干巴巴的,瘦小枯黄,像干裂的核桃。 他张了张嘴,迟缓地吐出三个字:“小姑娘。” 曲懿收回视线,摁下最后几个数字,门锁打开的同时,身侧脚步声响起,被地毯稀释,格外沉闷。 她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,飞快往门后一躲,紧接着门被重重甩上。 胸腔惊魂未定的鼓噪声几乎盖过了门外的话语声,她蹬掉高跟鞋,颤着手拿出手机,手上全是汗,屏幕晕开一圈汗渍,她将手机往衣服上揩了几下,重新输入密码,才成功解锁。 曲懿先报了警,然后打电话给大壮,让他赶紧过来一趟。 平缓情绪后,走回玄关,安静站在门后数十秒,踮起脚尖,透过猫眼往外看,看不见人,但能听到声音,操着浓重的口音,语速比刚才还急,飙的全是脏话。 保安先一步到,把人带走,后面的事情都是大壮帮忙处理的,曲懿以为这事就这么翻篇了,哪成想在她去剧组报道前一天,毫无征兆地被温北砚堵在楼道。 气息一下子笼了上来,高大的身形挡住她身前的大片光,曲懿脑袋空了一霎。 和那晚缱绻的气氛不同,无形的侵略感压迫而下。 他背对着光,五官轮廓又加深几分,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。 “是你报的警?”声线不太平稳,冷到发颤。 曲懿愣愣抬头,在漫长无言的对视中,破天荒地从他深海般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该属于他的恐惧。 作者有话说: 这都不亲? 点播一首《算什么男人》送给我们砚哥! 第21章 ◎三天两头在那发神经◎ 离得近, 曲懿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,连微醺都算不上,极淡地散在空气里。 他的瞳色比常人要浅,光线笼罩下像琥珀, 看着澄净, 却埋着细微的杂质, 除了恐惧,还有怒意,不知道是对谁的。 “他和你说什么了?” 声线恢复到无波无澜的平静状态,只有面部肌肉还在小幅度地颤动。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, 曲懿听得更懵了, “谁?” 空气沉默了会,似乎陷入一种强硬到毫无转圜余地的对峙中。 再次抬眸, 他的眼神冷到发亮, 像冬夜纷飞的雪。 曲懿想起他曾掐住自己脖子, 留下带有警告性质的一句“看着我”, 和现在一模一样的神态,让她心跳频率不由自主加快,呼吸也乱了,好半会才反应过来,“你说上次在你家门口蹲守的那个人?” 温北砚用沉默代替回答, 一只手还攥着她的肩,瘦削的触感,略高于寻常的体温,但他没法在这时候细致地感受, 莫名的恐慌快要吞没岌岌可危的心脏。 曲懿摇头, 实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