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生病了?”陆清纯不知何时又出现,抱臂打量着种苏,说,“你看上去……不太正常。” “没病。”种苏面无表情道,“你回去睡觉,不要管我。否则扣你月钱。” 陆清纯马上走了。 种苏继续在院中转圈,连老实的木头人陆清纯都看出她不正常,她大抵真有些不正常了。 种苏从小到大几乎无忧无虑,最大的烦恼莫过于如何压制种瑞,生平头一次为旁人失眠。 她也向来洒脱,并非毫无主张之人,几乎所有事都能够处理得当,不失分寸,哪怕中间波折起伏,也能最终解决好,头一回这般心神混乱。 “皇兄对你真的不一样。” “你说,皇兄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而断袖?” “假若皇兄其实喜欢的本是女子呢?” “你将来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?” “……你有没有可能喜欢皇兄啊……” “喜欢的是男是女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那个人。” “……正如你所言,两情相悦最重要。除却两情相悦,朕心中所想的,还有从一而终。” “长安以后会更好,你若留在长安,便能亲眼见证。” ………… 种苏摇了摇头,仿佛想要将脑中的杂念那样摇出去。 她一圈又一圈的转着,院子太小了,直转的人头晕,于是便来到池塘边,搅起一池春水,惊的鱼儿们魂飞魄散,以为半夜天降灾祸,疯狂游动起来。 种苏撒了把鱼食,从池塘离开。 紧接着来到柴房,今日因李妄来,猫儿便被关进了柴房,此时猫儿躺在它的窝里,蜷成一团,睡的正香。 种苏上去撸了两把,猫儿醒来,跳进它怀里,种苏便抱着猫儿出来,继续在院中转悠,猫儿在她怀里昏昏欲睡。 一圈,一圈,又一圈…… “娘呀!” 种苏当真要蹦起来了,吓的一个激灵,连猫儿都蓦然睁大了眼睛。 陆清纯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。 “你没病,那是不是……疯了?”陆清纯迟疑道,毕竟他跟随种苏多年,还从未见过她夜半披头散发这般过。 “……谢谢清纯关心,我没病,也没疯。”种苏惊魂未定,咬牙道。 “那你……” “你再敢出来,我便喊桑桑了。” 陆清纯一听,脸色大变,再不敢吭声,飞一般关门,锁上门拴。 种苏在院中站着,抬头看看天上,月亮已移至另外一边,她很疲惫,却仍无睡意。 心中仍旧一团乱麻,被陆清纯这么一搅和,却也再无兴致待在院里,只得悻悻回房。 长鸾殿。 李妄回宫后沐浴更衣,已是深夜,却了无睡意。 “你们去歇着吧,不必管朕。” 话是如此说,他不睡,其他人倒罢了,谭德德与谭笑笑谁敢先去歇着。 李妄先看了会书,却看不太进,便在大半夜再次上了屋顶,看了会儿月亮,而后下来,在园中漫无目的的散步。 从长鸾殿到御花园,再到端文院,流云殿,都留下了他修长的身影。 谭德德与谭笑笑远远的跟着,不敢打扰。 月影斜斜,谭德德直走的腰酸腿疼,快要撑不住时,李妄终于返回长鸾殿。 却仍未睡下,又到殿外坐着,一言不发的遥望天际明月。他大多时候面无表情的看着,偶尔忽然间唇畔流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,也不知想到了什么。 有时又会目光突然沉下来。 目睹了这一切的谭笑笑与谭德德:…… 谭笑笑:“师父,陛下是不是疯了?” “你找死是不是?!” 谭笑笑笑的意味深长,“我知道陛下怎么了,只是没想到陛下也会这样而已。当真……有趣。” 谭德德已从谭笑笑那里得知了李妄晚上的行踪和具体动向,看着李妄如今这般,一时间百感交集。 他跟随李妄多年,李妄不知何时起,或许是从六岁开始,或许是从登基以后,他便开始像个大人般,仿佛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如今的青年模样。 而眼前的李妄,则让谭德德仿佛看见了曾被李妄跳过的少年时光。 谭德德竟有些心酸,这样的李妄仿佛从那帝尊之位上走下,更加鲜活,有了人气。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李妄这一面,理应感到欣慰而开心的。 为何偏偏喜欢的是男子呢?哎。 如今文武百官还不知的他们陛下的喜好,真不敢想象以后得知真相会是何种局面……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