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仍未取下那狐狸面具,仅露出小半边脸颊,殿中灯火通明,却难以看清面具下的神色,谭德德小心窥探,发现李妄下颌线条崩的有点紧,再细看,胸膛微微起伏,气息略急,不知是刚走的太快,还是因为其他原因。 “茶。”半晌,李妄丢出一个字。 “是。”谭德德忙道,通过语气可以确定,应该不是走的快的原因。 侍茶的宫人走至殿外,谭德德亲自到殿门外,接手过来。殿门外立着刚一起回来的谭笑笑,还未来得及退下去换衣。 “陛下怎么气哄哄的?”谭德德压低声音,问谭笑笑。 “啊,小的不知道啊。”谭笑笑面露迷惑。 “让你跟着陛下干什么的?什么都不知道!”谭德德举起手,真想给谭笑笑一巴掌,末了狠瞪一眼,“跟我进来,一起候着,机灵点。” 李妄要了茶,却未喝,一直坐在那里,盯着案上那杯茶,眸色沉沉,一言不发。 不在沉默中灭亡,便在沉默中爆发,谭笑笑也感受到了他师父谭德德所说的“气哄哄”。 “谭德德。” “老奴在。” 饶是跟随李妄多年,这种时候,谭德德仍有点心惊,不知道接下来会冒出什么事情。 “朕很败兴?”然而等来的却是这么一句。 李妄离开春风顾时,听到了背后来自种苏的那声叹息,虽然很轻,却仍清晰传入他耳中。 身为九五至尊,一国之君,在大康这片土地上,李妄便是天,有着最尊贵的地位,从来只有别人照顾他心情看他脸色迁就他的,他很少,也不需要去迁就他人,更别说反省。然而他听到了那声叹息。 这声叹息便令他回来的路上胸中似憋了一口气。原本就有气,如今更气上加气,令人烦躁。 “啊?这……”谭德德被问的有点懵,道:“陛下何出此言?陛下怎么败兴?天下之大莫非王土,率师之滨莫非……” 李妄抬手,制止了谭德德下面的奉承之语。 “陛下,可是发生了什么事?”谭德德试图问道。 李妄恢复了沉默,不知在想什么,双眼盯着殿门外的虚空。此际已彻底入夜,天幕已暗,夜色中几盏宫灯随风轻摇。 谭德德向谭笑笑投去一眼,意思是到底怎么回事。 谭笑笑想了想,大着胆子斟酌开口:“陛下,要么,宣种大人进宫?” 李妄蓦然抬眸:“为何要叫她来?叫她来做什么?” 谭笑笑惶恐答道:“陛下不是在生种大人的气吗?”叫种大人来,要么出出气,要么让种大人哄哄,好歹能解决问题。 谭笑笑守在春风顾门外时,虽对房中情形知道的不甚全面,但多少听到一些,而分别时,李妄对种苏的态度亦看在眼中。 “你哪只眼睛看见朕因她生气?!”李妄语气骤冷,陡然喝道,“谭德德!” “是是!”谭德德一个激灵,就要叫人,心道完了,这徒弟今日完了。谭笑笑已噗通跪倒在地。 “滚!”只听李妄道:“让你这狗徒弟三天之内,别出现在朕面前!” 谭德德忙道是,谭笑笑捡回一条命,慌忙跑了。 李妄取下面具,砰的一下扔在案上,胸膛微微起伏,愈发气哄哄。他冷冷盯着谭笑笑匆忙退下的背影,漆黑双眸眯了起来,那目光锋利,然而渐渐的,却又浮现些许少见的迷惑。 种苏一夜倒睡的甚好,第二日进宫,想起昨天李妄的事,也不知他心情好了没。想了想,还是去了趟长鸾殿。 一切照旧,依旧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