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脂身躯轻震,一把冰凉锋利的东西抵上她脖颈。 她仓皇泪下,发抖吞下一口唾沫,视线上扬,对上岳金銮似笑非笑的美目。 “郡、郡主饶命……” 岳金銮指尖轻提,那把灵活的小匕往下,对准了画脂的心脏,“嘘——” · 梅林园口,何泗领着徒弟吃酒望风。 “师父大喜,等咱们帮成了江妃娘娘这桩事,她可答应要将灯草姑娘亲手送给你,那徒儿们的师娘可有着落了。” 徒弟笑着敬酒。 何泗往躺椅上一仰,“那小蹄子仗着是眉寿殿的人,看不起我个阉官,不妨事,等岳金銮死了,岳贵妃一病,看谁还能护着她,迟早到我何泗的手掌心里!” 他腿肚儿盖着貂皮,另一个年幼的小徒弟跪在雪地里为他揉捏。 小徒弟冻得鼻尖通红,眼睛都不敢往上掀一下。 何泗面前放着张案桌,上面摆着肉果点心,菜色不比宴会上的差。 旁边吊的小炉子上煮着酒,绵长的酒气醺然勾人,化了半园的雪。 徒弟连忙奉承,“是、是,那小蹄子算个什么东西,竟敢在您老跟前拿乔!” 何泗看看天上星辰,“这都几时了,人怎么还不来?亏我这把老骨头还亲自在这儿守着,这么冷的天,要冻死我?” 他听见几串踏破积雪的脚步声,只当要等的人来了。 可乍一看夜色里徐徐行来的人,却一下弹了起来,扯住徒弟厉声问:“来的人怎么是三皇子?” 徒弟答不上来,秦恕已然走到何泗跟前,漫不经心扫过他的酒炉茶案,“何公公好雅兴。” 他说完,便目不斜视往香阁走去。 何泗拦在秦恕面前,皮笑肉不笑,“这好好的办着宴席,三皇子怎么上这儿来了,梅林现下无人,没什么好看的,三皇子若要赏景,还是去别处吧。” 秦恕倏忽垂眸,温而寡淡的漆黑狭眸看不出一丝情绪,“何公公都能来,我有什么不能来的?” 秦恕今非昔比,早不是那个人人尽可欺凌的小皇子,如今宫里谁见了他不得赔笑屈膝,抬抬眼睛都不敢。 何泗再倚老卖老,在秦恕这个颇受帝王垂青的实权皇子面前也得再三思量。 他无须的脸上浮出笑意,“还不是趁着今夜无人,吩咐徒弟们将这园中好好洒扫,皇上冬日最爱来梅园,我也算尽一份心。” 秦恕薄唇轻抿,齿间溢出一个“嗤”字,尾调上扬,“徒弟们做事,公公这把年纪,竟还要大冷天的守在门口监督不成?” 他冷淡道:“让开。” 何泗牢牢挡着,半分不让,“还不是因为徒儿们做事不小心,我不看着可不行,如今年纪大了,谁也不把我当回事,只能管管这园中杂务了。” 秦恕身后仅带着一个司桔。 何泗身边却有两个徒儿,三人列成一排,死活不让秦恕进去。 秦恕略有几分不耐地蹙眉头,喉结轻滑,“何公公,当真不让?” 何泗眯眼,“夜深雪重,三皇子还是请回吧。” “好。”秦恕一笑,折身往假山后走了两步,“何公公,借一步说话?” 何泗看看四下,带着那个年长的徒弟进了假山,“三皇子何……” “事”字未脱口,便被秦恕漠然打断,“杀了。” 何泗身后的徒弟视线一冷,犹如训练有素的暗卫,扼住何泗脖子,掌骨转拧,“咯”的一声,方才还活生生的何泗轰然倒地,没了呼吸。 “干得好。”秦恕慢声夸奖。 他扬手,一串何泗受贿而来的碧玺佛珠掉在何泗脸上。 血迹沿着何泗浑浊的眼角流淌而下—— 无声无息。 沾满了每一颗饱满晶莹的佛珠。 “宫里那条红叶河不错,把他丢进去。” 司桔一改往日嬉笑,平静道:“就这样杀了,只怕……” 秦恕轻笑,“只怕什么?他身上罪孽不止一桩,受贿不提,杀人放火的冤案亦不在少数,真上了堂,只怕救他的人又要动歪心思扯无辜人下水,不如永绝后患。父皇会满意这样的死法的,醉酒溺水,还保全了他作为先帝心腹的体面,不是么?” 他扫过地上何泗的尸体,低沉冰凉的话,不知在诉与谁听。 “你诸般杀孽,我不管。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动岳金銮。” · 卫兰颇撩起长袍走向梅林。 宴上不少家世一般的子弟见他是岳家侄儿,有意拉拢攀附,害他到现在才来。 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