划?什么计划?”顾长晋拧眉道:“侄儿此举是深思熟虑过的。蒋家一心要搭上大皇子这艘大船,以为同英国公府交好便能成为大皇子一派。只英国公府便是成了大皇子的姻亲,英国公心在何处也尚且不知。倘若英国公不是大皇子的人,那蒋家危矣。眼下容氏的庶妹嫁入蒋家,侄儿若不与她和离,岂不是要卷入这趟浑水里?侄儿既要走直臣之路,自然是不能牵涉到党争里。” 徐馥盯着他。 他并未说错。 英国公宋佩的确是个极沉得住气的人,宋映真嫁与大皇子,不代表英国公府就是大皇子一脉了。 蒋家非要卷入其中,捞不着半点从龙之功不说,兴许还要大祸临头。 顾长晋的忖度不是无道理的,只和离这事他怎可擅做主张?竟敢将六邈堂彻底蒙在鼓里,连半点风声都不曾漏出。 “你是何时同容舒提起和离之事的?又是何时与她去顺天府办妥了文书?”徐馥问道。 “除夕那夜,她来书房时,侄儿同她提的。”顾长晋缓缓呼出一口气,沉声道:“姑母,您知道的,我不喜她,不愿她与我亲近,更无法做到与她同榻而眠、同屋而居。我,已隐忍到了极致。” 男人的神色的确是不耐到了极致。 徐馥一瞬不错地盯着他的脸。 她已许久不曾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色,那种似乎是下一瞬便要爆发出滔天怒火的神色。 她在接回他时,他已经六岁了,大抵是因着那场火,他对她极抗拒。 徐馥很是费一番功夫方让他接纳了她,也用尽了一切心力去栽培他。 可即便如此,他依旧爆发出了两回怒火。 一次是让他杀了那只獒犬,一次是命他那自小伺候他的长随往他后背捅了一刀。 从接他回来的那日她便发现了,这孩子心善,对弱者总有一种毫无用处的怜悯。 他将来是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,心慈手软早晚会害了他。 为帝者,不可过于良善,也不可太过信任旁人。 当初他父亲若不是轻信旁人,又怎会落着个中毒身亡的下场? 她起过誓,定要将砚儿培养成最合格的帝皇,替他父亲夺回那个位置的。 她以为这些年,他的性子已经沉了下来,不再像从前那般拧,也不会再让自己的情绪坏事。 不曾想,容舒竟会让他产生这般大的恶感。 然而他对容舒的这些恶感,却又让徐馥内心产生一丝诡异的甚至扭曲的快意。 这点快意一点一点压过了原先的怒火。 安嬷嬷说得对,砚儿虽是那人的儿子,但在这点却不肖他。 罢了,她不能再与他起冲突。 若不然,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情分又要消磨掉。 总归容舒离开顾家,也逃不出她的掌心。 徐馥渐渐收起怒容,叹道:“我既是安排了容舒嫁你,自是会考虑到这些。你根本不必担心容家或者蒋家会连累你,只你既然这般不喜容舒,姑母也不勉强你。只是,砚儿——” 徐馥微微一顿,乌黑的瞳眸定定望着顾长晋,唇角牵起一枚浅笑,道:“下不为例。再有下回,姑母可就不能饶你了。” …… 六邈堂发生的这番对话,容舒自是不知。 顾长晋一走,她便将张妈妈几人唤进屋子,对她们道:“明儿一早我们便回鸣鹿院。”m.BOWUchiNa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