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来不缺乏天赋。 他们反复扔出锋利的锐器,制造出一道道伤口,贪婪地收集利器上、和地面滴落下来的血液。 这条路,来时干净,如今不过几个小时,却变成了一条血路。 时灯身上的衣服被一点点晕染,终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,血一样暗红。 黎明的光从东方亮起的时候,他身上的血好像已经流干,少年仰头望向天空。异瞳中毫无光亮,静如一滩波澜不惊的死水。 他身形晃了一下。 被拦在锁链外的原亭眼眶通红,一下下扯着那些锁链,吼道:“时灯!你出来!妈的老子不在天谷干了,我带你走!你会死的知不知道,他们会杀了你的,时灯……” 岑乐哭了不知道多久,手指被锁链震出了血,还在试图进去,把她当成弟弟的人拉出来。 支泽看着下方那些人的丑态,心里坚持的那些所谓的守护的信念,忽的开始冷了,即使知道那些人中,有不少被污染的,但还有正常人不是吗。 时灯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举动。 ……可是为什么一个上前阻拦的人都没有。 这就是他无数次和异兽搏斗,拿性命守护的东西吗。 隔着锁链,他能清晰的看清,那些喝着时灯血的人的丑恶嘴脸,他心底突如其来涌上来一股恶心。 不知他沉默。 大多数被拦在锁链外的年轻异能者,都十分沉默。 或许他们都知道人性的恶,也都见过被污染者的贪念和疯狂,他们会和自己说,那都是因为污染的缘故。 可是,现在呢。 没有一个正常人看见眼前这一幕,心里不会发凉。 置身处地的想,如果他们是如今的时灯,恐怕早就控制不住的想杀人。 如果时灯杀了这些人,他们扪心自问,好像并非完全不能接受,甚至能够理解。 城中,有人往时灯要走过的路上,撒了钉子。 “什么东西!” 有异能者低低骂了一句。 …… 时灯还在往前走。 血液流失,换回来更多的恶念。 心脏处,被锁链锁住的黑雾膨胀,一直被压着,或者一直被忽略的念头此刻成了反复拷问他的刑鞭: 为什么要救这些人。 他到底在救谁。 为了这个他喜欢的世界? 那日从f市回来,漫天飘雪,他与伙伴们站在房车顶上,对着旷野谈论梦想和未来,纵情高喊,远处是人家灯火。 那时候的他说,他喜欢这个世界。 他真的喜欢吗。 时灯眼前的景色已经失去色彩,脚下的路与四周都是深浅不一的红色,只有那些‘人’是扭曲歪斜的黑色。 像是地狱中影影幢幢的鬼魅。 他最初,只是一个小小的,挣扎在生死边缘的渊光成员而已,每天绞尽脑汁想的,就是怎么活下去。 很小的时候,就学会了杀人,阴狠算计一样不缺,毫无童真的一个弱小可怜虫而已。 那时候,怎么没见有人来守护他? 哦,是有的,小傅叔。 不过小傅叔如今也因为他,变得苍老无比。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怨,也可以辱骂那些正义的人,为什么没有在他小时候救他出去。 这世界,真真好不公平啊…… 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时灯,竟然变成了这样一幅他十分厌恶的‘圣父’姿态?他现在在干什么?割肉喂鹰?以德报怨? 真可笑。 他好像找不到一直坚持的意义在哪里了。 也不知道这座城,被屠杀殆尽的时候,是一个怎么样的光景。 流出来的血,一定比他身上,要多得多吧。m.bOwuchIna.cOm